第37章(第2/2页)
不是那高桀又是谁?满是惊诧,“你叫小塔偷偷放进去的?”
“也不算偷偷吧。”反正大哥看到了,他却没阻止。
高桀如果被他祖父带回去,按照三侠堂的规矩,那三刀六洞他是逃不了的。
命硬的话,能活下来。
命不好的话,也就这样没了。
所以最后宋雁西还是决定,带他来一趟。
万一他死了,也能完成他的一个心愿。
高桀一开始也不知道他们把自己放进后备厢里,想拉到哪里去?是不是想偷偷一枪崩了他?
所以此刻当他看到这车外的环境时候,有些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不等萧渝澜给他将手上的绳子解开,就疯了一般朝着前面的河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阿寒!阿寒我来了!”
不过他这样喊,阿寒能出来见他才怪呢!大白天的,不晓得要吓着多少人呢!
“你追上去看看,别让他自寻短见。”宋雁西有些不放心。
可几乎是她这话音才落下,那高桀就不要命疯了一样,直接往河里纵身一跳。
他的手还被绑着,又有心寻死。
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就直接往下沉了。
萧渝澜被吓住了,立即摘了围巾脱了大衣,赶紧跳下去救人。
旁边住在船坞里的人,也赶紧跟着帮忙救。
片刻后,高桀终于被带上来了,还有气。
宋雁西谢了跟着救人的几位大哥,萧渝澜从人家借了一身旧衣服换上,将皮大衣抵押在那,便匆匆送高桀去诊所。
等高桀醒来的时候,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已经去旁边旅社里洗澡换了干净衣服的萧渝澜见此,拿手往他眼睛上方晃了几下,见着眼珠子不动,担心得不行,朝椅子上休息的宋雁西喊:“宋小姐,他不会是傻了吧?”
“你才傻了。”没想到高桀忽然翻身坐起来,转身面向宋雁西。
“你看到她了?”宋雁西挑眉问。
这货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她的确感觉到了河里不对劲。
没想到高桀还真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失声大哭起来,双手捂着脸,“我真没用,都怪我,如果我细心一些,也许她就不会寻短见了。”
然后又开始破口大骂,一把抓起旁边盘子里的剪刀,赤脚就要出去。
不过被萧渝澜给拦住了,宋雁西也站起身来将病房的门堵住,“她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她选择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而已。”
而不是让高桀去为她做什么。
如果是那样,阿寒怎么可能与小河融为一体?
不是该直接去□□么?
【阿寒番外篇】
听说扶桑人又要来了,阿寒坐在窗前,看着街上来来回回匆忙逃走的行人,纤细的手摸上了身前桌上的汤碗。
旁边放着一个小瓶子,青瓷瓶子里她三年前买的砒霜。
没曾想,终究还是用上了。
她脑子里回想着自己的一生,父亲是前朝知府衙门的皂吏,母亲是江南传统的小女人,后来一家搬到了江南,她的厄运似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父亲病故,丧事后,家中便没了多少银钱,母亲带着她到上海来投靠亲戚,没想到亲戚家早就去了马六甲。
在上海这个繁华的城里转辗了几日,最后在这条不知名的小河边找了住的地方,母亲身体不好,她学着隔壁的婶儿接了些活计。
给人浆洗衣裳。
旁边穿过小树林,就有一条算得上是繁华的街道,和小河边的破败的村落截然相反。
那条街道上,傍晚的时候行人依旧很多,那天她抱着一大堆衣裳去雇主太太家,想是太多了,怎么都不顺手,所以她想将包裹都重新换手拿。
这时就掉了一个包裹,她弯腰去捡,上面捧着的又掉了两个。
旁边路过的行人停了下来,是个和她年纪相近的男孩儿,他忍住笑意看她。
似有几分看笑话的意思。
她有些生气,腮帮子气鼓鼓的,一面捡着衣裳,没想到竟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着那么多东西竟然爬不起来。
这时那人伸手递过来,她实在爬不起,犹豫了一下抓起他的手。
两人匆匆而别,甚至是一句话都没留。
她也没想过,以后还会遇到。
可后来她又遇着那人,他是刚留学归来的,在隔了三条街的大学里授课。
家里,听说是北平的,有钱极了。
回家她和母亲说,母亲说他家是大户人家,出过宰相,说闺女以后要享福了。
他总是在下课后,捧着一朵花,或是带着些零食过来找阿寒,然后带着她一起去看山看水。
也是那年中秋,他拿着狗尾草编的戒指给阿寒求婚,两人准备过年的时候结婚。
可忽然出现了变故,他在报纸上公然骂大总统,惹了大祸。
他朋友匆匆做安排将他平安送走,阿寒却被查到,关了一阵子,她出来时母亲已经去世,丧事是邻居帮忙办的,家里一分钱也不曾剩下。
这时候的阿寒,发现自己怀孕了。
孩子在大雪那日出生,她给孩子取名叫若水。
熬到了春天,她以为会好一些,到处带着孩子找他的消息。
可孩子病了,需要一笔钱,她没有办法,将孩子交给邻居婶儿帮忙照看,听了赵妈妈的话,去了她那里。
她相貌生得好,很快就赚到了治病的钱,赵妈妈怕她走,就劝她既然都做了这一行,不如多赚一些银钱,以后送女儿跟她爸爸一样出国留学。
她也一起到国外,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是做什么的。
阿寒一想,也只能这样了,离了这里,世道如此,她要赚钱给女儿上学,只怕是艰难。
她有一个常客,常常来她这里,只喝酒听她弹琴,听说是个什么帮会的少爷,叫什么她其实不知道,就听别人喊他高少爷。
还有一个常客,对她极好,想要娶她做妾。
阿寒拒绝了,说是怕他家的大老婆。
其实,她还想着他有一天能回来接她们娘俩儿。
阿寒很想见孩子一眼,可这半年婶儿每次来拿钱,没带孩子来,都说孩子睡了。
她觉得不对劲,偷偷去打听了。
她的孩子半年前掉门前的小河里没了。
孩子没了,阿寒的天也塌下来了。
那个人依旧杳无音信,阿寒甚至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她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了。
所以她拿着三年前走投无路买的砒霜。
窗外又下起了大雪,雪花从窗外飞进来,飘落在她的肩头。
阿寒抬起碗,一口将砒霜喝下。
晚上,赵妈妈过来敲门,让她去接客。
楼下,他终于来了,西装革服,带着一个穿着洋装的小姐来打听阿寒的消息。
那位穿着洋装的小姐,是他的新太太,是个滇南军阀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