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3页)

“就是,他们有那多药材和皮毛,随便拿回去都能卖不少钱,这点工钱当然看不在眼中,咱们可有一家老少等着呢,摸爬滚打这么远路,可不能白来。”

也不知道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有人问道:“郭大哥,你倒是说两句。”

郭大永发闷的声音传过来,“你们说的这欢,我可插不上嘴,刚才茂贤哥跟我说,有愿意去挣工钱的就去,地剩下的不多,他们几天就能种差不多。”

静默了半天,有人嘟囔道:“那你不早说,害我们白费了半天口水。”

待外头的人散去了,李青文也没有动,坐在草堆上,看着羊嚼着草,只觉得身上没甚力气。

李茂贤从草垛后面走出来,摸了摸他的头,道:“累着了?”

李青文摇了摇头,“爹,你都听到了?”

“嗯。”李茂贤也坐在他旁边,刚回来,他的脸还没洗,上面挂着一层土。

“别往心里去。”李茂贤低声道:“你那些叔也没啥别的心思,就想多挣点钱,一家人都在家等着,他们命都不顾,来这一趟,还不是想让家里头过上好日子。”

李青文点头,他也知道食不果腹的日子艰难,乡亲们憋了一股狠劲来边城,这都过去快半年了,还没啥进项,自然着急。

想了想,他忍不住道:“其实上次蒋大哥他们出去,没带人是怕找贡品时有啥危险……”

那年冒着大雪赶路,差点迷失方向,至今所有人心有余悸,不敢贸然带着乡亲们乱走。

“上次你蒋大哥走之前都说了,乡亲们也知道,刚才就是急了顺嘴一说。”李茂贤道。

李青文心里聚集的那点东西散去了,跟他爹一起从马厩里出去。

第二日,有一大半人去给流犯种地,郭大永、方奎还有徐家的俩兄弟留了下来。

那边的工具啥的不趁手,李茂贤让他们把这边的带过去一些,反正这边人不够,东西也是闲着。

上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周丰年来了,他的俩侍卫换了衣服帮着点籽,李茂贤跟他们客气了两句,但没拒绝,早点下种才能早点安心。

早一天种下早一天成熟,现在可能看不出来啥,待秋天的时候,早一天下霜和晚一天下霜,产的粮食都会有很大差别。

周丰年也没穿那些精美的袍子啥的,换了身衣裳,站在地头,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

李青文牵着骡子到地头,没着急往回返,而是停下来,找铁锥子把后头拖着的木头上面的土给咔擦掉。

地是湿的,土会粘在木头上,越拖木头上的土越多,很沉,得时不时清理一下,要不骡子拉起来费力,地也会被趟的更平。

周丰年蹲在地上帮他弄,李青文张嘴道谢都吃了好几口土。

周丰年背着风,艰难开口道:“江淙他们为营地做事,口粮会发,你们还种这么多地做什么。”

“这地才开出来,放着一年,又荒了,明年还不好整。”李青文道。

周丰年叹气,他是弄不明白这些人心头在想啥。

陈文在远处吼那些人,“这点地要翻到秋吗,就这样干活,早晚得饿死!”

孙永浩今年种地就很有架势了,他觉得李家用的点籽葫芦尤其好用,跑过来借了一个,他犁地,他妹点籽,从前深闺里的小姐现在干活又快又利索。

钱家人口多,要种的地更多,但下力干活的都是跟来的仆人,女眷没露面,男人们站在地头,腰都没弯几下,更别提干活了。

即便都沦落在边城,有的人要下力干活,有的人还能当大爷,如此区别就在一个“钱”字,有钱都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在这到处需要花钱的人世间。

周丰年受不住这风中的土,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他的俩侍卫倒是留了下来,这俩人并非官兵,是一直从小保护周丰年的侍从,祖辈就跟了周家的姓。

其中一个点完籽帮着打滚子,跟李青文并排走。

此时天快黑了,远处的流犯陆续收拾东西迈着拖沓疲惫的步子往回走,大片田里,几乎只有他们这边还在干活。

快要收工,大家也不急了,周从信问李青文,“过年烧的那蜡烛是你做出来的?”

李青文点头,尘土从他的发顶上簌簌落下来,“还剩下不少,周哥你要用,回去我给你包上。”

“好。”周从信应着,牵牲口往前走,“你这般年纪,能做出蜡烛,也是真有几分本领。”

李青文谦虚道:“恰巧罢了,其实不难。”

周从信开口并不只是问蜡烛,又道:“容周大哥多嘴问一句,你以后是打算卖蜡烛,还是卖方子?”

这下可把李青文给问住了,他只想着做蜡烛挣钱,不知道方子也是可以卖的,他直接了当的道:“哪个挣钱就选哪个。”

周从信笑了,“听说你赚钱是想把江淙他们从这里救出去?”

过年喝完那顿大酒,这些事情他们也就都知道了。

李青文道了声“是”,这时他也察觉到了,周从信可能不是随口跟他说这些。

果然,他应声后,周从信接下来又道:“你想救江淙,并非只有用钱这一个法子,比如说这做蜡烛的方子,便是价值不菲。你若是想,把方子献给朝中某位重臣,京城有人操办,这事便有转圜的余地,即便不能立刻自由,待个三五年,一有机会,江淙定然是赦免名单上的头一名。”

闻言,李青文一愣,这、这在教他贿赂?

他正寻思着,周从信又道:“当然,一个方子可能救不出他们所有人,但有人能离开,总比所有人都耗再这里强。”

李青文心里那团小火苗登时就灭了。

不能救所有人,那让谁走,谁留下?!

一看他那神情,周从信便心里有数了,道:“这事我家公子早就江淙提过,他没有同你说,便是不想走这条路,看来你应该也会跟他一样选。”

李青文:“……”

他哥都没跟他提过这茬。

不管咋样,李青文还是同周从信道了谢,人家毕竟为这事操了心,只说等江淙回来再商量商量这事。

晚上回去,李青文把剩下的蜡烛都送过去,周从信给了他一个匣子。

李青文连忙退后一步,“我们平日颇受周大人照看,这点东西不成敬意,哪能再收其他。”

“拿着,不是啥值钱的玩意,你自己拿回去玩。”周从信这般说。

李青文信了,拿回去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颗的珍珠……

东西都拿回来了,自然不能再送回去,李青文只得把这木匣子放在箱笼的最底层。

他想等江淙回来再商讨此事,便把这个小插曲暂且放在脑后。

翻地和种地接连干了一个多月,李青文累的走路都歪歪着,老邢头他们看不过去,让他帮着看着牲口,去拖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