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2页)

简轻语回神,对上她担忧的视线后勉强一笑,“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大小姐今日起得太早,难免会觉得累,不如再去睡会儿吧,奴婢去门外守着。”

英儿关切道。

简轻语还在盯着断成两截的窗栓看,闻言只敷衍地应了一声,待她领着丫鬟走后,才蹙着眉头走到窗前。

陆远昨夜来过,她只看一眼便确定了。

她将窗栓捡起,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不懂他既然专程来一趟,为何既没有杀她,也没有拿走刀鞘。

难道只是为了留点痕迹吓唬她?

简轻语抿了抿唇,将断了的窗栓放回窗台上。

之后几日,简轻语都睡得不大好,每次闭上眼睛,都忍不住思考陆远为何还不杀她。

即便新换的窗栓没有再坏,陆远也没有再来,可依然觉得有一把刀悬在头顶,而这把刀的刀鞘还藏在她的衣柜中。

这种紧张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十日后的清晨,简轻语半睡半醒间又开始思考陆远的用意,想了半天后突然福至心灵——陆远不杀她,会不会只是因为没看到她留的银票和字条?

所以觉得她罪不至死?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简轻语猛地睁开了眼睛,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两个月前刚到京都时还是春日,京都春季多风沙,她走时又没来得及关窗,风将银票和字条都吹跑也不是不可能。

再说以陆远的性子,若真看到了她留的东西,那日假山见面时要么一刀砍死她,要么当着父亲的面折辱她,哪会留她多活这么久。

……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简轻语咽了下口水,脑子里瞬间想出几十种痛哭卖惨求饶的方式,每一种都是她先前在他身上用过的,虽然费力些,但效果似乎都还不错。

她又充满希望了。

英儿一进屋,就看到她精神焕发的模样,当即笑了起来:

“大小姐醒了正好,侯爷请您去正厅一趟。”

简轻语回神:

“现在?

可知找我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英儿也是不解,“正厅平日除了设宴和接待贵客,几乎没用过,也不知侯爷为何会叫您去那边。”

简轻语蹙了蹙眉,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以最快的速度梳洗更衣后,只身一人往正厅去了,在快到正厅门口时,隐隐听到里头有说话声,她心里咯噔一下,默念千万别是千万别是……

然后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瞬间僵在了原地。

“傻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进来,”宁昌侯不轻不重地斥了她一声,这才讪笑着对主位上的人介绍,“小女自幼长在漠北,不懂什么规矩,叫陆大人见笑了。”

说罢,又变脸一样横了简轻语一眼:

“还不快过来见过陆大人!”

陆远抬起长眸看向她,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还是一样的暗红飞鱼服,一样的锋利绣春刀,只是比起那晚重逢时,飞鱼服上的四爪飞蟒更加狰狞,没了刀鞘的绣春刀也更加寒厉。

简轻语不知他为何突然出现,为何让父亲叫她过来,只是对上他冷峻的眉眼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半晌才僵硬地福身:

“小女见过陆大人。”

行完礼,就不敢看他了,老老实实地站到了宁昌侯身后。

“陆大人这次来,特意给你带了礼物,你快谢谢陆大人,”宁昌侯说着,将一个镶满珠玉的精致木盒交到简轻语手上,扭头继续奉承陆远,“陆大人也是太客气了,季大人他们愿为侯府座上宾,那是侯府的荣幸,大人何必特意如此破费。”

“扰乱了贵府小姐的相亲宴,自然是要赔礼道歉。”

陆远声线清冷,仿佛深冬夜间的寒潭——冻得简轻语手抖了一下,险些将盒子扔出去。

陆远扫了她一眼,视线落在了她手中的盒子上,宁昌侯相当有眼力见,立刻催促简轻语:

“这是陆大人的好意,还不快打开看看。”

……

总觉得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一定要她现在打开?

简轻语扯了一下唇角,越看手中木盒,越觉得像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一打开就一万根针飚出来,直接把她扎成刺猬。

简轻语深吸一口气,一边紧张地开盒,一边默默安慰自己,陆远没看到字条和银票,不会恨她到如斯地步,不至于给她安排个当场暴毙的结局……

还没安慰完,木盒就开了一条小缝,一张百两面值的银票落入她的眼眸。

简轻语:

“……”

她要回漠北,连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