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穷途末路(第2/12页)
田景野略微吃惊:“你可别做犯罪勾当。宁恕不会放过你。”
简宏成一笑:“我什么都不用干,也轮不到我花钱请人去做,宁恕得罪的人多,有人可踊跃了。”
“擦,所以你有钱打包这么多菜了——人家母子俩怎么吃得光?”
简宏成还是一笑:“我又不知道灰灰在,还以为是我跟宁宥吃。现在我只好饿着,否则太奇怪,灰灰不适应。”
轮到田景野坏笑了:“不怕,剩菜也够你打扫的。”
过会儿,郝聿怀吃完,才刚跳起身,田景野就走过去道:“宁宥,你也吃完了吗?我带灰灰走了,顺便替你把这些饭盒带走扔了吧。”
宁宥不知情:“怎么好意思?我会收拾。我还没吃完呢。”
简宏成踢了田景野一脚:“是人吗?”
宁宥更莫名其妙。
郝聿怀走到简宏成面前道:“班长叔叔,我今天跟田叔叔上班可长见识了。你什么时候也让我跟一天好不好?我肯定不吵,不信你问田叔叔。我手机、电脑操作得都很快,我还会做黑客,今天田叔叔忘记了一个密码,就是我替他找出来的……”
“明天就可以。我还在这儿,你反正也没人管。”简宏成答应得很爽快。
“耶!”郝聿怀开心地跳到妈妈身边,撞了一下。
轮到田景野凑到简宏成耳朵边轻轻骂了一句:“是人吗?”
简宏成笑而不语。
等田景野领郝聿怀走了,简宏成终于可以坐下来吃。宁宥大惊,看着简宏成道:“怎么回事?你没吃?”
简宏成顾左右而言他:“宁恕与大部队会合了,一帮人现在在吃晚饭,估计吃完才能起程回家。”
宁宥愣了一下:“那得半夜了。”
“嗯。够我说完陈昕儿的事。”简宏成忽然觉得现在这气氛很舒适,他不急着吃,抬头,忍不住冲着宁宥笑,“下午心情一直很不好,看见你才恢复一点儿。”
“你右脸颊的酒窝居然还在。”面对着近在咫尺的脸,宁宥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
简宏成道:“你还不如骂我白胖了那么多圈,居然还没填平小小一个酒窝。”
“去去去,说陈昕儿的事。”
阿才哥早已收工上路,心满意足地在高速路上慢慢享用打包的无锡酱排骨。
而宁恕拿着一袋面包从高速公路服务区商店里出来,跳上等在外面的出租车,让司机继续轧着限速线送他去医院看妈妈。他不担心妈妈吗?才不,他心急如焚。
宁恕的车子走后,阿才哥的车子才进来服务区休息。阿才哥等司机上厕所的当儿,给简宏成打电话:“他们见面了,东西转手了,现在该在喝酒庆祝。”
“这么迅速?”
“是啊,宁恕他们都是熟手,我跟都跟不过来,他们办手续好像不要等一样,飞快。我用了三队人马才什么都没耽误。后来一想,对了,宁恕说他以前是金牌销售。我回家了,到高速出口再给你打电话,我们连夜商量对策。”
“行,来得及。”
宁宥等简宏成结束通话,就问:“我好像听见宁恕的名字?”
简宏成道:“对,宁恕还在喝酒。我说到……噢,背到出租屋……”
“喝酒!是人吗?”宁宥怒不可遏。
简宏成道:“我是继续讲古,还是让你生会儿气?”
“让我生会儿气。”宁宥即使生气,依然能够克制着款款起身,可又忍不住道,“我今天生了很多气,可都是闷气。”
宁宥说完,就去窗口看妈妈的动静,当然,依然没有动静。想想宁恕此刻正朱门酒肉臭,她已经无法解读宁恕的内心了。
而简宏成看着宁宥的背影闷笑。只是这场合太沉重,他不便笑得显山露水,只好低头闷笑。
宁宥回来道:“我自以为很懂宁恕,直到今天之前还有这错觉。”
简宏成道:“那是你不忍以最坏恶意揣度他。”
宁宥想了想,点头认可:“宁恕下午三点打电话来查岗,倒打一耙,说我明知他三点钟回不来,却骗他三点钟必须回,说我借此诡计占据道德制高点以制伏他。他倒是不惮以最坏恶意推测我啊,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恶意?”
简宏成道:“呵呵,虽然我帮简敏敏解决了一个个的大问题,也多次向她表示友好,可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必然往最坏处想,想了后还不怕刺激我,必然伴以行动上的戳刀子。眼下我表面上待她如同正常姐弟,处理问题时也以家庭团结为重,可私下里处处防备她,不敢松懈。她被生活摧残了,可如果她不自我修复,别人即使再同情可怜她,也只能远离她,人力有时而穷。”
“人力有时而穷。”宁宥低声复述一遍。
“是啊,我最近不断被打击,不断刷新对这句话的认识。对小地瓜,我即使……我即使心如刀绞,可不得不把他交给陈昕儿。我抢不过来,也没有任何理由跟陈昕儿去抢。很多事情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坏下去,眼睁睁地。我继续说下去?”
“好……不,我还没说完。我一直怀疑宁恕拿我当迁怒对象,你们简家也是。虽然从小家里的资源大都向他倾斜,可他的童年与少年时期并不好过。妈妈忙,只有我照看他,我只比他大三岁,即使自以为尽力了,可对他的照顾质量可想而知。尤其是走出家门后,他的日子更不好过。他又与我不同,我是女孩子,我弱小点儿,甚至装得弱小点儿,别人只会更善待我。没爸爸,妈妈从不来开家长会,都没关系,我成绩好……”
简宏成实在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还长得好。”
宁宥“哼”了一声,不理简宏成:“反正从老师到同学都善待我,我做什么事都搭顺风车。宁恕则不同,男孩子,豆芽菜体质,没有孔武有力的家庭男性成员撑腰,注定他在不文明的环境里要挨打受欺负,男生的世界比较弱肉强食。即使他引以为豪的成绩,也有他姐的光辉事迹在前面压着,老师表扬之前会提醒他一句以你姐姐为榜样。直到工作之前,他一直过得很压抑。我又是他那段黑暗记忆里对他指手画脚最多、管得最多的人,唉。除了简家是他必然仇视对象,就只能是我了。”
简宏成道:“这算是对宁恕最善意的解读了,你到底是他半个妈,可惜不是整个妈,否则他不会这么怨你。一般来讲,妈妈跟孩子什么都好说,姐弟之间就没那么好说了。你看我妈妈那样子对待简敏敏,简敏敏还能三不五时地去看她一趟,板着脸吃一顿饭,跟我呢?你看待宁恕、对待宁恕,也该跳出半个妈的思维局限了,这样心里容易接受。”
“还善意解读呢,他前几天指责我当年欺负他。天地良心,真是,我气得胸闷好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