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陷阱(第2/7页)

除了简宏成和田景野,其他人都大惊。郝聿怀则对宝宝说“别理大人们”。

田景野见众人都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就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还以为你该谢罪鞠躬,请求原谅,起码对班长鞠几个躬,怎么就一句‘以后不了’,谁以后不了?不什么?完全是没头没脑的感觉,语文不及格。”

苏明玉这才道:“宁宥对班长不用鞠躬,倒是有一句话不能不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简宏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擦,我又没怀孕。好了,好了,都过去二十多年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不提也不影响你是宁宥。”

宁宥道:“趁我今天脑子僵硬,不会转弯,把这事不加掩饰地说出来。好了,我以后不逃避了。”说完,坐下。

众人不禁都从高中开始细细想起,深知这一句“我以后不逃避了”是什么意思,有多少分量。

赵雅娟费劲地坐入程可欣的小跑车,嘀咕道:“你们年轻人都是只要好看,不要命,这种水桶一样的位置坐着,再绑上安全带,比坐牢还残酷。你今天用的是什么口红,这么好看?”

程可欣笑道:“朋友好不容易帮抢来的YSL52号呢,就是那部最热门韩剧《来自星星的你》里面千颂伊用的。”

赵雅娟道:“你没给我链接啊。”

程可欣道:“给你了,7月1日的邮件,你肯定没留意。”

赵雅娟戴上眼镜,查邮件,觉得停车了,便抬头左右看一眼,笑道:“果然开跑车很拉风,走过的都会扭头看一眼。嗯,找到了,我果真没留意。晚上看。”说着将手机收进包里,道,“我们吃完饭,我想去慰问一下宁恕,你跟我一起去吧。他妈昨晚去世,他非常难过。”

程可欣摇摇头:“那我们吃完饭后,各走各的。”

赵雅娟看看程可欣的脸,点头道:“宁恕能力很强,但……我也感觉到了。”

程可欣“耶”了一声:“那就好,我不用内疚了。要不然,他怎么也是我向你引荐的。”

“呵呵,你引荐了他,你还打算三包一辈子啊。今天不会带我去吃那种涂草莓奶油的寿司了吧?”

“今天带你吃炭烤生蚝,喝啤酒,吃完……你要是不去慰问宁恕,我们去动感单车?”

“不去慰问了,我又不是妇联的。动感单车怎么做?”

程可欣趁红灯时换个曲子,顿时车厢里都是激昂动感、震耳欲聋的音乐。赵雅娟会意地笑了,看着程可欣扭动的脖子,自己也动了两下,忽然冒出一句:“宁恕拿项目批文要挟我。”

程可欣道:“不奇怪。”

赵雅娟问:“你怎么一点儿吃惊都没有?要挟我啊,我是赵雅娟啊,他胆子肥了。”

程可欣道:“他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会做,他妈妈生病住ICU,他都不会去管,照样奔应酬。我这次才看透。”

赵雅娟点点头,立刻拿出手机打给赵唯中,顺手将音量调小:“唯中,立刻去找唐处,把邮件给他看。提醒唐处,宁恕找的帮手可能不仅我这一家。”

程可欣问:“不怕被人说忘恩负义?”

赵雅娟道:“有恩报恩,而且一定厚谢,但绝不能越界。”

“帅。”

赵雅娟笑道:“我跟你玩,你不会太闷吧?我还蛮灵的。”

简宏成接到唐处电话,看一眼宁宥,走出去接这个电话。

唐处开门见山道:“宁恕到处找人试图干扰你姐的刑事调查。”

简宏成道:“明白,谢谢提醒。宁恕的母亲昨天去世。”

唐处一时沉默了。简宏成没打扰他,让他沉默。过好一会儿,唐处才问:“什么病?”

“脑出血,与宁恕惹祸有关。所以宁恕最近可能会变本加厉,以抵消心里的愧疚。”

唐处又沉默了会儿,道:“有数了。”

简宏成道:“宁恕想干扰调查结果,必须先抹黑你。要不这样,我姐每天遛狗,容易与人冲撞,我制造个小事故,把她的取保候审取消掉吧。离开庭只有三天了,她不会吃多少苦,但可以糊弄宁恕,卸下你很多负担。”

唐处想了会儿,道:“不用。简总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的初衷与当前想法都只是让案子回归公道,并不想操弄事实。”

简宏成颇为尴尬,但他还是抹一把脸皮,状若无事地为宁宥争取:“还有一件事,宁恕母亲去世后,宁恕姐姐反对宁恕的所作所为,姐弟几乎反目。”

唐处道:“果然。真是龙生九子。”

简宏成这才放心。但他刚准备回包厢,阿才哥电话紧跟着进来了。阿才哥大惊小怪地告诉简宏成:“那局长把宁恕行的贿全退回去了,刚刚亲手退给赵雅娟的。他妈的,我回公司茶都来不及喝一口,紧赶慢赶地查出三个工程,本来明天想找那局长要牵线的,这下全白忙活了。我擦,那不是放跑宁恕那小子了吗?”

简宏成道:“不会。你等着看。”

答谢宴会结束,简宏成让司机送宁宥母子回上海,他立刻回简明集团,拿出宁恕行贿证据复印件,一式三份,打包妥当,然后立刻飞车回城,找到唐处,将一份交给唐处。他等唐处抽出复印件看后,便道:“另两份,一份明天一早送到纪委有关要员办公桌上,一份送到贵局相关办公桌上。”

唐处听了一惊,将复印件对着路灯光又细细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飞快地将复印件塞回文件袋,还给简宏成:“我没看见过。”

简宏成微笑道:“行。”他便爽快地拿回文件袋,“这件事,牵涉的面并不广,我控制得很好,只有一个人,宁恕。”

唐处看着简宏成,斟酌着道:“我也没听说过。”

简宏成一笑,与唐处告别。但是唐处一个人站在暗沉沉的树荫下发了好一会儿呆。

宁恕拎着两大箱行李回到妈妈的家里。打开门的一瞬间,屋里熟悉的气息便钻进鼻子里,他似乎能感觉到妈妈如常的存在。他随手按亮电灯,亮灯的一瞬间,那么如常的感觉,令他不由自主地喊“妈”。但气流才到鼻根,他就颓然止住了,人夹在两个行李箱中间呆呆站立,环视着空寂无人的屋子,眼泪又落了下来。

他站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想到刚才回家,从下车到家门这一段路上,竟然忘了留意有无陌生人跟踪,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回家了。一念及此,宁恕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没出事。也可能今天那些人以为他不会回家。他不禁扭头看了一眼大门,意外发现一个红红的油瓶盖钉在门上。以前似乎没有,回家取医保卡时也没留意,这是什么意思?宁恕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拿手去触摸,打开看见里面是猫儿眼,很快便明白这是做什么用场的。显然,这是妈妈这几天提心吊胆之中做的小机关。宁恕含泪透过猫眼儿向外张望,外面漆黑一片,可他似乎能看见简敏敏,看见阿才哥,甚至看见简宏成,在外面张牙舞爪。那些人联手逼死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