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崭新未来(第6/8页)

宁宥道:“不是,这叫律师函,偏门的解释就是恐吓信。我查了,这地址距离你爸工作的地方大约两条街,走过去最多十五分钟,是一座办公楼。但具体是什么,我也查不到。我们接上你爷爷奶奶一起去看。”

郝聿怀一听到爷爷奶奶,就皱眉头,但有更需要皱眉头的事在前,对爷爷奶奶的排斥就暂时搁一边了:“也就是说,爸爸在那座办公楼里租了房间,却没交物业费,物业来催了。可爸爸租那房子做什么?公务员不是说不能开公司吗?”

宁宥一愣:“哎,对啊,我忘了这茬。”

郝聿怀嫌弃地道:“难道是金屋藏娇了?”

宁宥更是吸一口冷气:“你连这个词也知道?嘿,我们得改变计划,万一是金屋藏娇,你看见多不好。我送你回家。”

郝聿怀认真地道:“还是我陪你去吧,我有资格第一个知道。”

宁宥看看儿子紧张的脸,只能眼睛一闭,认了。都已经让郝青林害得懂金屋藏娇一词了,也不用再避着。

母子俩都黑着个脸。等宁宥见到当年公司分配的老宅,想活跃一下气氛,对郝聿怀道:“你还认识这儿吗?”

郝聿怀黑着个脸回答:“记得。”

宁宥道:“也不会多说几个字,好吧,聊死了。等会儿见了爷爷奶奶,别又不吱声。”

郝聿怀将脸扭开:“是他们羞于见我才对。”

可是,他们在小区大门口见到郝青林父母,都惊呆了。才短短一个月时间没见,两人仿佛迅速老了十岁,郝父竟然还扶着一根防滑拐杖,拐杖下端有四只脚。母子俩一直发呆到郝父、郝母走到跟前,才反应过来。两人赶紧跳下车,扶二老上车。郝聿怀更是没了坚持,略带点儿别扭地喊了爷爷奶奶。

小区门口不便停车太久,宁宥倒抽着冷气,赶紧开车离开。郝聿怀则瞪着双目,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憋出来的一句话要换作别人说,那真是要挨揍的:“爷爷没生病吧?”

郝父却因为孙子终于肯认,开心地道:“没生病,只是老了。灰灰刚从跆拳道班出来?”

郝聿怀索性跪坐在副驾驶座上,面对着爷爷奶奶:“但这不对,不可能老得这么快。”

宁宥也道:“我们还是不去了吧,让灰灰陪爷爷奶奶回家,我另找朋友一起去看,回头我录视频放给你们看。”

郝父道:“我得亲自去,这大概是最后的谜底了,我得亲眼看看,青林究竟还瞒着我们干了些什么。”

郝聿怀默默将挂号信摸出来,交给爷爷奶奶。他一边举着手机给两人照明,一边解释:“我告诉妈妈的,公务员不能开公司,所以,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郝父、郝母一脸惭愧。这几个月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表情。他们也觉得,这肯定是郝青林金屋藏娇。他们更是无法面对郝聿怀的眼睛。他们是知道郝聿怀和宁宥没吃晚饭就赶过来的,很友好地带着吃的上车,想交给宁宥和郝聿怀填一下肚,可现在他们没脸张嘴。

宁宥将车开到一处有些老旧的办公楼前,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只见不大的停车场倒有一半车位还停着车,而那幢办公楼也有一多半窗口还透着灯光,显然有不少人在里面办公。四个人站在楼下,也不知律师函所指的房号对应哪扇窗户,只好老老实实地进去大楼里找。

保安显然晚上看得紧,见这一行老的老,小的小,呼啦啦地进门,就迎上来问:“你们找谁?”

宁宥递上律师函:“你们物业寄给我的,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一间屋子。”

保安仔细看清楚房号,道:“这是去年那家公司的物业费,今年那房间已经租给另一家公司了。你上去也是白问。”

不是金屋藏娇?四个人不知怎的都松了口气。

宁宥赔笑道:“去年……公司?什么公司?现在搬哪儿了,你知道吗?”

保安夜来无事闲得慌,挺乐意摆龙门阵:“原先那家只做了两年,几个老板凑钱搞一个公司,找一些大学生做软件,结果好像做来做去,没做出来,老板钱也烧光了,只好关门。关门都不跟我们物业说一声,东西不要,门也不锁,人就不来了。我们过好几天才知道。”

宁宥套话:“呵呵,是不是这家公司关门方式很特别啊?这幢楼这么多房间,公司不少,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保安激动地分辩:“哪是啊!关门的比这家闹得好玩多了,上电视的都有。可这家公司吧,是公司特别。你知道吗?老板特别,公司特别。这幢楼一大半是做软件的小公司,大多是老板拉一帮人一起做,没什么准点上下班这种事,忙起来没日没夜的,做大了就搬出去找好点儿的大楼。就这家,早上九点上班,晚上六点下班,周末休息两天,雷打不动。我们早说这家不对劲啊,不像做IT公司的样子啊。我们早猜到它肯定要关门,哈哈。”

“哟,一猜一个准,火眼金睛啊。”宁宥甘当绿叶配红花,捧得一手好哏。

“那是,这边这种小公司多,看多了,也看出门道了嘛。信可能寄错了,不是你的就别理他们。你要不放心,等明天上班打个电话给物业,那块板上的右下角就是物业电话。”

宁宥连忙多谢多谢着,拿手机记录了板上的物业电话,拉一直两眼滴溜溜地圆睁着旁听的儿子,小心地扶二老还是上楼去看了一遭。那间办公室果然已经有新公司入住了,果然是还没有一点儿下班的样子,很IT。由宁宥出面到隔壁几家公司问了问,答案与下面保安说的大差不差,还问到郝青林开的这家公司的名称。

四个人扶老携幼地出来,郝聿怀一出门就问:“到底怎么回事啊?爸爸开公司?破产了?他怎么什么都没说啊?不是说不能开公司吗?”

宁宥一边想,一边道:“似乎是你爸跟几个朋友合作开了一家做软件的公司,可你爸不懂软件,他的编程知识还停留在十多年前呢,他又没更新过知识,可能有朋友懂。但总之开不下去了,投资的钱都打了水漂……”

“所以去贪污了。”

“是啊,还问爷爷奶奶借了几十万呢。我原先一直搞不懂他的钱去了哪儿,原来这样,倒是做了一件正经事。”

“可他又要上班,又瞒着我们,哪有时间管公司呢?我跟田叔叔上班,别看他好像一会儿跟人喝茶,一会儿跟人吃饭,其实都在工作,时间安排得可紧了。”

“所以破产了嘛。他可能欠了一屁股债,又没脸跟我说,只好到处找钱。这下清楚了。灰灰爷爷和奶奶,我把这条告诉律师吧?让律师来取证。”

郝父跟郝母在旁边听着,两个年轻的反应快,他们插不进去,但他们听得懂。只是他们发现,即使不是金屋藏娇,这个结果也非常令人难以接受,他们依然羞愧得说不出话来。郝青林听上去是如此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