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英雄与王(第2/3页)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英灵!”

他得出了连他都不敢置信的结论,看着黄沙中,被增生的绿植簇拥的人类。

凡人之躯。

——怎么可能?

“那个一刀劈开海魔,能和Lancer交手不落下风,现在将我们逼到用出王牌的对手——是人类?!”少年韦伯狠狠地抓住头发,“不是Saber,不是Caster,甚至不是我们猜的Ruler,而是……人?”

“怎么不可能?”在前辈的箭雨支援和医生的精准播报中,又一次冲破了大军阵型的我高声反问,

“在这个时代,人类早就开始涉及神灵的领域,我所做的,不过更为微小,更为狭隘。”

两军对峙,一边是追随了征服王的万人军团,一边是一人一英灵一幽灵。

但我有木遁,医生有庞大的数据库,我们一同经历过七个特异点,打破一项一项的不可能。绝望和终焉都无法阻拦我们前进的脚步。

没有什么不可能。

只要我提供的魔力足够,阿拉什前辈就会有用之不竭的箭雨封锁,倘若配合得当,面对被王之军势召唤出来的非英灵、没有职介、没有宝具的军队,未必不能赢。

只要我足够豁得出去。

恰巧,这场战斗,我早就豁出去了。

“花花,Rider的王之军势消耗是由军队内的每一个人平分,消耗并没有预估中的大,要改变方法!”

“知道了,”我擦去张口时从喉咙口涌出的血,“医生,帮我标记军队中武力值高于Rider的存在。”

“了解,搜寻中……”医生一刻不停地处理此起彼伏的尖锐报警,“不行,太多了,每个纵列都有分布,各个击破不可取,要想办法分散他们!”

“明白,”我从步兵冲锋的包围退出,将手从被划伤的腰腹挪开,合十蓄力,“森林可以吗?”

“可以——你,”医生的声音突兀地停止,接着,带上了果决,“我看着你,控制住消耗,不要一次性放大!”

“好,”有人替我精打细算,在临界点能发出警告,我安心极了,“木遁——”

“树界降诞!”

你有军队,我有树海。

“好,保持住,不要再加了!花花?花花!千手花!”嗡嗡作响的耳鸣中,医生奋力的呼喊击打我的鼓膜,拉回了我蒸发的理智,“可以了,引诱他们往这边冲!”

“咳,医生,你喊的好大声,”我咕哝了一句,“听到了——”

现在我在做的,就是迫使他们不得不一次一次发起冲锋,对吧?

“来吧,Rider!我在这里!来看一看,我,一介凡人之躯!”我抹了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往下淌血的脸,大声挑衅道,“——能做到什么地步!”

饮过我鲜血的树海更为坚韧,也更疯狂。

千手神通,万象森罗。

它们不间歇地增生着,改造着这片他们熟悉的作战环境,交错复杂的枝干拦下了一层一层的冲锋,到最后,真正被我的大薙刀迎接的,只有寥寥几人。

而这一次,和Saber对战中失去了飞蹄雷牛和神威车轮的征服王,在我和医生针对性地绞杀了他的爱马布塞弗勒斯后,失去了座驾的Rider,终于被万象森罗层层包围。

我本就岌岌可危的魔力早就耗空在大规模放释放木遁的奢侈消耗中,目前维系着我站立甚至战斗的,只剩下最初的意志和深深的不甘。

“王啊——”我撑着大薙刀,驳回了岩融想要现身帮助的提议,不肯服输地看向同样狼狈的征服王。

“您可知……如同当初神代末路,神明不得不陨落一样,我们这个时代,早就,已经不需要王了!”

但是它需要英雄。

我们需要英雄。

“咳、哦?”

征服王带着他唯一还紧紧跟随在身边的臣子,韦伯·维尔维特,即便是被远处的弓兵锁定,也依旧保持着王者的风度。

他拍了拍一夜之间成长了的少年的脑袋,示意他后退。

“是。”我分毫不退,哪怕手已经沉重地握不紧刀,也不肯示弱。

我们都知道,这一次,是最后一击了。

“想不到!”双方都是命悬一线,被我毫不客气的语言冒犯的征服王不见升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有意思!千手花,你的目标竟然是和我一样的!”

“喂,那边那个人,”他突然看向我的身后,“罗马尼·阿其曼!”

面对被划分为敌对人士的干扰,被突然叫到名字的医生展现出了一个指挥官该有的分度,他动作不停,只是尾音上扬:“阁下?”

“你现在的状态是‘无’吧?”

征服王没有在意医生的态度,这个征战四方的国王脸上是尘土、草屑和血污,可此刻在他的眼中却少有的显现出了沉静睿智的光,他笃定道:

“她假扮英灵,是为了确保作为‘Master’的你被更多人注视,为了稳定你的存在,争夺圣杯……是为了让你重回‘实体’,而后者归根结底,和我追求的圣杯‘受肉’是一致的!”

“是。”被针锋相对的虚影不卑不亢地点头。“那又如何呢?”

“一样的目标……注定要分出个胜负,”征服王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脸上带着谜题解开的恍然,“这才是你最先选择我们的原因,其他的任何一组,都有可能被你说服,唯独有着同样目标的我,绝对不会。”

“不,”他既然要拖延时间恢复魔力,那我自然也奉陪,“只有这个您错了。”

“哦?怎么说?”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打着一个一个打过去的主意。”我认真地看着他。

谈和?智斗?不存在的。

大概是过重的伤势导致的反应下降,征服王愣了一会才笑着摇头:“看来还是低估了你。”

“好了,”他对着身后摆了摆手,“已经足够了,再拖下去,就是卑鄙了。”

“好了吗?”靠着这一会的谈话收回了外围多余的木遁,总算得到了短暂的喘息,见他不准备聊了,我也摇摇晃晃地撑着大薙刀站稳,“那我们继续?”

“在那之前,”征服王的袍角扬起,他一手挥出,“我再问你一次。”

“您请问。”我大致知道他想要问的问题。

但我也知道,我最初就确立的答案不会变。

他的神色难掩不舍和惋惜,虽说是问题,却似乎早就知晓了回答:“你,当真不愿入我麾下?”

“不。”

“好吧。”他叹了口气,紧接着,惋惜的表情褪去,再定眼看去,只剩下一个侵略者的残酷。

“千手花,你说,你身后的那个人曾是拯救了人理的英雄。”

“是。”

“问题是,我、我的部下,我们的记忆里,英灵、人类,记忆中并不存在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