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3/3页)
他说的是当初江旭宇因为性向问题被江雪阳赶出公司的事。
不同于直接跟江雪阳结仇,江旭宇对江老爷子多少存了几分怨念之意,那会儿老爷子就差没明晃晃地在脑门上挂着“同性恋就是有病”这几个字了。
然而那点怨气更多是对亲近敬重之人不理解自己的埋怨之心,也谈不上什么仇恨,这几年他代江雪鹤往老宅跑得也算是相当勤快的了。
后来江老爷子也从没拿他性向的事挤兑他或者歧视他,当初江雪鹤离开之后,江旭宇也准备走,江老爷子甚至亲自上门去挽留过他。
见江旭宇确实去意已决,江老爷子也没有再横加阻拦,反倒在他创业初期给业内的人打了声招呼照拂他一二。
单凭这点气度,江旭宇对老爷子向来是敬重有加。
不过江旭宇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性子,离开了江氏之后老爷子就不再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就格外能放得开,当面吐槽老爷子的性格都不是一次两次。
偏偏老爷子就是欣赏这种有胆魄不畏缩的行事方式,加上跟江雪鹤之间的联系,虽然日常吐槽来吐槽去,但爷孙俩之间关系实际上也算不错。
“那一阵我就想过了,那事儿是我做得不地道。”江老爷子说起旧事时,还有几分唏嘘,“我后来专门咨询过专家,他喜欢男人那都是天生的,非要怪那得怪他爸妈,再往前算可就更多了,担着压力也不去霍霍人家姑娘来争取利益,敢作敢当,至少是个有担当的,那么叫他做别的事也绝不会偷奸耍滑,推诿责任……”
江老爷子说起江旭宇,竟也夸得滔滔不绝,几乎停不下来。
江雪鹤在旁边笑,说:“这话爷爷你要是当面跟旭宇哥说,他也不至于天天在外面造你的谣了。”
江老爷子闻言下意识闭上了嘴,绷紧了脸,摆出一副严肃又严厉的神态,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当事人不在,讪讪地笑了笑,扭头哼了一声。
“那小子可不能当面夸,一夸尾巴能翘到天上去,就该定时敲打敲打,让他谦虚谨慎一点。”
说白了就是嘴硬。
这话当着江雪鹤说其实也一样,最后总得传到江旭宇本人的耳朵里去。
不过总比当面说来得容易一些。
说到底,也是因为当初那件事侧面显现出江旭宇的能力、品性,江老爷子觉得自己因为那点无关紧要的偏见就放弃那样的人才,实在是不应该。
亏得江雪鹤反应坚决果断,才没叫人真正寒了心。
相较之下,从江雪阳到江父,不能说能力差到没眼看,但都是些因循守旧之辈,有一点舆论的风吹草动就能叫他们紧张起来。
然而第一反应也绝不是抓住时机,而是规避风险。
最关键的是,这么害怕风险的人,却偏偏能为某个人彻底失去理智。
江老爷子想起那倒霉儿子和儿媳的旧事,就忍不住觉得头疼,面上不由带了几分嫌弃。
“谈恋爱结婚这些事,男男女女说到底也没什么差别,男女之间也就多了个生孩子的程序,但要是生出个糟心玩意儿,还不如不生。”江老爷子说道,“你爸长这么大也就一个本事——会生女儿。”
这话江雪鹤就不太好接了,只能当做没听见,笑笑不语。
江老爷子也反应过来,摆了摆手,不再多提:“那些没用的话就不说了。我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一会儿你出去跟那些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弟弟妹妹多聊聊,毕竟也好多年没见面了,我歇会儿,叫小张吃饭之前来叫我。”
江雪鹤点点头应下来。
她正要带着雁归秋离开,又听江老爷子叫住她们。
“瞧我这记性。”江老爷子朝雁归秋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一边拉开书桌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见面礼,拿着。”
薄薄的一份红包,应该也没有装太多钱,雁归秋反倒松了一口气,没什么负担地伸手接下来,跟着说了一声:“谢谢爷爷。”
江老爷子乐呵呵地笑笑,连连点头,一边还不忘多说了好几声,嘱咐她好好读书,要是上学方面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他。
雁归秋听着只能干笑着点头,心说老爷子对上学的执念可真是大的。
江雪鹤拉着雁归秋出去的时候,在没人的地方才小声跟她解释:“爷爷从三十多年前就开始资助贫困学生上学了,不过是私下里的,没跟外面宣扬过。”
意思是这是真心话,不是用来敷衍雁归秋的借口。
雁归秋自然也能感觉得出来江老爷子确实是真心实意,只是跟一开始在脑海里构筑出来的印象截然不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如果从老爷子的角度来看的话……
雁归秋宁肯放弃象征着利益、许多人争抢的继承权,也要坚持不懈地把书念下去。
这份对读书的热情简直感天动地。
“我觉得他确实挺喜欢你的,很少见他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热情。”江雪鹤说着,瞥了眼雁归秋手里拿着的红包,示意她,“你拆开来看看。”
“嗯?”雁归秋顺手拆了下封口,一边猜道,“应该就一张——”
初次见面给红包也算是个习俗。
但两家人都不缺钱,给多少是个难题,即便在红包里面封上厚厚的一沓钱,可对于大小姐们来说可能还抵不上一个月零花钱的零头。
说出去某些计较的人拿到多少都会觉得这是不受重视。
倒不如少给一些,心照不宣,就是走个过场讨个彩头。
如果是真感情,自然也不是奔着长辈的这点红包来的。
但雁归秋拆开红包,摸到里面的东西,不由地就愣了一下。
“是什么?”江雪鹤问,看雁归秋的表情就知道绝对不是最大面额的钞票。
“……”雁归秋默默地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给江雪鹤看了一眼,“好像是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