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3页)
如今更是得寸进尺,连婚姻大事也想一并包办了。
“……那并不是一码事。”江父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联姻的事,我真的是为她好,也不只是为了利用她为了叫她去嫁人,只是为了她日后能更有保障,就算日后……”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将剩下的话咽回去,只说:“别的都好说,但公司的事……只有雪鹤不行。”
江老爷子问他:“为什么只有雪鹤不行?”
江父支吾良久,却都没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这本也是江老爷子一直奇怪的问题。
在江雪鹤小的时候,江父和江夫人对她的好也都是真的,就连江老爷子也得往后避一避。
等到年纪渐渐大了些,还未发生什么大的矛盾,好像一下子就那么突兀地冷淡下去。
然而江雪鹤从未犯过什么大错,江夫人那边的变化还算有迹可循,意识到女儿有可能压过儿子继承家族之后,她才变了态度。
江父那里就叫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早在江雪鹤进公司之前,江父来老爷子这里就越来越少提及女儿,在女儿小时候还开玩笑说过她是福星,等到长大了进了公司说不准还能改改公司的风水,帮家族更上一层楼。
虽然这可能只是玩笑话,但却也说明他也曾是期待着女儿为自家的公司创造价值的。
老爷子最初以为他是因为嫉妒女儿的天赋才生出了扭曲的心思,近来才逐渐去想,会不会是还有别的理由。
江父对待江雪阳和江雪鹤的态度也有着明显的不同。
如今更年轻的江雪阳压在父亲的头上,也没见江父显露出丝毫的不满,在公司里也给足了他面子,提携之意十分明显。
有了这样的对比,江老爷子才慢慢冒出一些匪夷所思地猜测。
“你是觉得雪鹤长得不像你?”江老爷子冷不丁地问他。
江父明显一滞,表情变化了几分。
江老爷子也是跟着一怔。
他都觉得这样的猜测极为荒谬,可看江父的反应,又像是猜准了他的心事。
“你……”
江老爷子脸色变了变。
然而还未等他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砰”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踢到了门口的花盆。
房间里聊得入神的两个人才陡然间回过神来,外面还有人在。
不知道她们听了多久。
江老爷子闭了闭眼睛,缓过神来,冷冷地看了儿子一眼,说道:“你先出去。”
江父低下头,慢慢转身退出去。
一拉开房门,他就与外面的人对了个正着。
江雪鹤平静地叫了声“爸”。
旁边的雁归秋都控制不住脸上的惊讶。
对比之下,江雪鹤就平静得过头了,像是早就意料到这样的结果似的。
“雪鹤。”江老爷子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你跟归秋进来,我有事跟你们说。”
江雪鹤朝父亲微微点点头,拉着雁归秋进了书房。
这一回她没有忘记关上门。
“砰”的一声轻响之后,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房门以内。
江老爷子原先想说些什么岔开话题,然而看看江雪鹤的神情,却又不得不提。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江雪鹤点了点头,轻声说,“有一次我听见他们在房间里吵架。”
还有更小一些的时候。
母亲摸着她的脸,时常露出怀念的神情。
江夫人在生下江雪鹤的前后还有一个“旧情人”,但名义上只说当作弟弟看待。
她原本就是有个弟弟的,但他在十来岁的时候就走失,后来在附近的水库里发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一家人都不敢去认,似乎这样就还能给自己留下一些虚无的希望。
一直到江夫人大学的时候,认识了同校一个小学弟。
那个小学弟与她弟弟面貌有七八分相似,又有心亲近她,天天“姐姐”、“姐姐”的叫,江夫人自然忍不住心软。
只是年纪对不上,江夫人才不敢认。
直至江夫人结婚之后,他也与他们一家保持着联系。
江父听说妻子年幼时的伤心事,也有意提携这个“弟弟”。
然而后来这个“弟弟”也不幸因为车祸去世,时间久了,家里才渐渐没有人提起。
对于江家其他人而言,他也就只是一个无名的过客而已。
但直到江雪鹤长大,这个“过客”却成为了他们之间挥之不去的阴影与芥蒂。
直至那位学弟去世很多年之后,江夫人依然念念不忘,坚持不懈地年年祭拜,两个亲生的孩子之中,也是长得更像自己和“弟弟”一些的江雪鹤更加受宠。
江父忍不住怀疑,妻子对于学弟的怀念是不是真的仅仅只是对弟弟爱屋及乌的纪念之情。
他们真正为此争吵过的次数不算太多,有大概一次或者两次恰好被江雪鹤听见,初时她没放在心上,反倒担心父母之间的感情受到影响。
后来回过神来再想,她渐渐反应过来他们争吵的原因和根源是什么。
江父是真正深爱着江夫人的。
每一次争吵,几乎都以江夫人哭到快要昏过去为终结。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江父都不会再跟她吵架,反而事事顺着她宠着她哄着她,直至她的心情好起来。
他不会真正去刨根究底。
仅有的几次都是情绪上头控制不住才脱口而出,后来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年纪上去了,更沉稳了,渐渐就说也不太说了。
他清楚随意地去怀疑妻子是要伤到她的心的,然而那些芥蒂却始终没真正解除,只是隐藏在他心底深处。
于是江雪鹤便成了他迁怒的对象。
至于江雪鹤到底是不是有血缘上的问题根本不重要——至少一开始的时候是这样。
江夫人的态度才是引起他焦虑乃至攻击倾向的根源。
而江夫人呢?
她分明是很清楚丈夫迁怒女儿的原因的,然而只需要一个亲子鉴定证明或者大吵大闹一通就能解决的事,她却选择了妥协退让,乃至顺从。
至于到底是这么些年的豪门生活磨钝了她的锐气,还是真的有些不可言说的理由,亦或是其他什么顾虑,江雪鹤自己也不得而知。
事实就是如此,江雪鹤觉得可笑,却也没有再深究的打算。
对她而言,整件事都再简单不过。
她的家人曾经很爱她,但某一天,那些爱消失了,她将他们索取的恩情还回去,从此两不相欠。
听江雪鹤说起旧事,江老爷子微微皱着眉,露出深思的表情。
雁归秋在旁边听得也有些惊讶。
倒不是意外那些过往里的隐情,而是没想到江父仅仅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能冷落下宠爱大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