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炎火之雨(第2/4页)

凤凰点头。

许是在吃人的九重天有同病相怜的“同伴”,扶玉秋对凤凰有种莫名的依赖,他宣泄心中的委屈后,便开始沿着阵法绕着圈地看。

凤凰问:“在看什么?”

“看看这阵法是怎么运作的。”扶玉秋煞有其事地说,“要是能解开就好了。”

凤凰无声叹了一口气。

这阵法平日里根本无用,不运转的情况下只是瞧着唬人的“壁花”。

但扶玉秋明显将“活阎罗”想象得十分丧心病狂,以为这“束缚”阵法只对凤凰管用,像是小汤圆似的在偌大阵法中滚来滚去,十分认真。

凤凰也不阻止,视线跟着“汤圆”移来移去。

就在这时,一片云悄无声息飞到凤凰耳边。

里面传来云归压低的声音。

“尊上,北河少尊请令入九重天,说是下界仙盟之事。”

凤凰眸光都没动,依然看着扶玉秋在阵法边缘滚着跑,淡淡传音。

“嗯,让他进来,在大殿候着。”

云正要散去,盯着扶玉秋的凤凰突然又加了句。

“跪着候。”

“……”云归噎了一下,讷讷道,“是。”

云雾散去。

扶玉秋还在看阵法。

他兄长常年在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驱使灵兽给他带来一堆外界的小玩意儿,其中也有几本阵法的古籍,据说三界难寻,无数修符阵的修士争得头破血流。

——也不知他兄长哪来的本事,直接夹杂几本杂书里,连带着几串糖葫芦送到闻幽谷。

扶玉秋并不多那书的珍贵,只在无聊的时候翻过几页就扔了,也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窝着。

沿着阵法跑了好几圈,扶玉秋都要累得吐舌头了也没看出个一二三来,只好怂哒哒地跑回去。

凤凰问:“看出来什么名堂吗?”

“唔,大概吧。”扶玉秋不想让凤凰觉得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小废物,闷啾一声掩饰尴尬,“是个好厉害的阵法,专门为了困住凤凰的呢。”

凤凰:“……”

扶玉秋心虚得不行,大概是察觉到凤凰不信,硬着头皮说:“山、山是纯阳之气,水是纯阴,阵眼在艮,大煞大阴之气恰好能镇压你身上的凤凰火。”

凤凰:“…………”

如果不是凤凰精通阵法,他就信了这番胡言乱语。

但扶玉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似乎莫名戳中凤凰石头似的心,他没忍住,突然轻轻笑了出来。

这一笑并非平日里像是面具般的伪装笑容,反而带着些温暖的忍俊不禁,冰冷的金瞳像是融化开的萤火。

扶玉秋此时若是人形,心虚的红晕甚至能从脸颊烧到足尖。

他差点把脑袋垂到心口的绒毛里,爪子不安分地蜷缩两下,讷讷道:“我……我说错了?”

“没错,应该就是如此。”凤凰笑意不减,“怪不得我在这个阵法里,总觉得像是被什么压制了。”

扶玉秋一喜,忙抬着头,像是卖乖似的啾啾道:“是吧是吧,活阎罗其心可诛!”

凤凰:“……对,其心可诛。”

“太恶毒了!”

“嗯,恶毒至极。”

扶玉秋喋喋不休用那蹩脚的骂人词汇颠来倒去骂了活阎罗两刻钟,凤凰也纵容地和他一起骂。

只是过了好久,扶玉秋突然反应过来,诧异地看了看翅膀和爪子。

他刚才灵丹不稳,没一会就要变个模样,但这次白雀原形稳固这么久,没有半点变回丑壳子的趋势。

扶玉秋高兴起来,自觉天赋异禀,短短时间就会操控灵丹了。

“对了。”扶玉秋对凤凰说,“我之前给你偷偷藏了个果子,等我回去给你拿。”

凤凰点头:“好。”

扶玉秋滚着走了。

凤凰注视着他离开凤凰殿,正要化为云雾消失,余光突然扫到门槛那又探出一个脑袋来。

凤凰一僵。

扶玉秋小小声地朝他说:“记得藏好凤凰传承啊。”

凤凰:“……好。”

扶玉秋这才放心走了。

凤凰这次没直接离开,原地耐心等了片刻,才凭空消失在凤凰殿。

***

九重天大殿。

仙尊身着凤凰纹雪袍,慢条斯理走到云椅坐下。

凤北河正恭恭敬敬跪在殿下,腰背笔直,看模样应该真的跪着候了许久。

瞧见仙尊,凤北河颔首行礼:“见过父尊。”

仙尊应了一声,对一旁的云收道:“把白雀叫来。”

——竟是直接无视了还跪着的凤北河。

云收忙不迭出去,很快就捧着白雀跑回来,放在仙尊面前的小案上。

扶玉秋不知道为什么,难得张开翅膀,却是用羽毛尖尖挡住尖喙,黑豆似的眼睛里全是水雾。

“怎么了这是?”仙尊皱眉问,“不舒服?”

扶玉秋拼命摇头,想要捂着嘴往后退,眼中水雾越来越浓,差点要凝成水滴落下来了。

“不知道呢,我刚找到他时,他又要去凤凰殿,嘴里好像还叼了个东西。”云收说,“但我一过去,那东西就不见了。”

扶玉秋:“……”

仙尊:“……”

仙尊回想起刚才扶玉秋说要给凤凰拿果子,又见他这个欲盖弥彰的动作,当即沉默了。

扶玉秋偷了人家药房的春归果,根本不敢大大咧咧让活阎罗看到,在云收过来时就将果子一口含在嘴里,将腮帮子都撑得滚圆。

他强忍着眼里全是撑出来的水雾,还在难过地心想:“我都含过了,也不知道洗一洗凤凰还嫌弃不嫌弃。”

果然不能做偷鸡摸狗的坏事。

遭报应了。

扶玉秋努力含着果子,心中盘算要是活阎罗现在让他啾小曲,自己到底是啾还是不啾?

他尝试着“啾”了一下,差点把嘴里的果子吐出来,忙不迭含紧了。

看来不能啾。

仙尊一言难尽看着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白雀,大概怕他噎出个好歹来,正要让云收再把他送回去。

却见白雀的视线无意中瞥了一眼地下跪着的凤北河,湿漉漉的眼睛当即烧出一股怒火来。

“啾!”

扶玉秋一见仇人,当即气得叫了一声,嘴里的果子竟被他囫囵吞了下去。

仙尊:“……”

扶玉秋也不知是噎的还是气的,往仙尊掌心一栽,喘着气不吭声了。

仙尊遽然一抬头,凤凰威压再次铺天盖地而去。

凤北河猝不及防直直低头跪地,本就重伤未愈的身体险些致使全身经脉灵力逆流。

仙尊淡淡道:“你吓到他了。”

凤北河:“?”

云收也:“???”

得了,尊上又犯病了。

仙尊的脾气从来没有人能琢磨透,有人言语间冒犯了他,他却能心情愉悦地赏赐;但有时却能将鸟随意当焰火放。

这段时间仙尊和白雀相处久了,差点让云收忘记,尊上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