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绛灵幽草(第2/3页)

扶玉秋“呵”了一声。

连木镜都看不下去了,拽了拽扶玉秋的手,小声说:“真有用。”

扶玉秋瞪他:“你到底向着谁?!”

木镜忙说:“没用没用。”

凤殃:“…………”

扶玉秋有心想要去凤北河面前耀武扬威一番,但一想到自己大仇得报的爽感全都是活阎罗“恩赐”自己的,顿时不怎么高兴了。

他幽幽看着凤殃,道:“你最后会如何处置他?”

凤殃似乎想笑,但很快忍住了,语调轻缓淡然:“无用之人留着讨嫌吗?”

扶玉秋尝试着道:“您会……会把他放焰火吗?”

“不会。”凤殃说,他知道扶玉秋最厌恶自己将鸟当焰火放,就之前在他面前放了一次黄鹂鸟血焰,扶玉秋害怕他到现在。

现在自然不能再回答……

还没想完,扶玉秋就“嘁”了一声,似乎十分嫌弃和失望。

凤殃:“…………”

扶玉秋的心思太难猜了,凤殃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改口说会把凤北河放焰火。

“我不去了。”扶玉秋满脸麻木道,“看不看都一样,平白增添晦气——我要回浮筠州。”

反正凤北河都落在活阎罗手中,无论放不放焰火都不会有好下场。

扶玉秋现在只想回闻幽谷。

凤殃也没勉强。

此时,有雪鹿撒蹄奔来,跑到跟前恭恭敬敬俯下头,道:“尊上,昆仑山外有人前来,说是……”

它说着,抬头怯怯看了扶玉秋一眼。

“说是妖族之人,来接小殿下回浮筠州的。”

扶玉秋一愣,愕然道:“妖族?扶白鹤吗?!”

仔细想想,他失去意识之前,扶白鹤的反应的确很奇怪,像是认出来扶玉秋似的。

扶玉秋当即喜不自胜。

扶白鹤来的倒是挺快!

扶玉秋不知道的是,虽然他只觉得做了场美梦,实际上外界已过去整整三日。

凤殃已经猜到扶白鹤会前来接人,也早已做足了将人放走的准备,可当扶玉秋真正要离开时,一直平静如水的内心却猛地浮现一抹烦躁的暴戾。

这股情绪和平日里凤殃要发疯嗜血的感觉并不一样。

“别放他走……”

“不要去我看不到的地方。”

凤殃前所未有的暴躁和惶恐,就好像他曾经结结实实溺毙在那滔天悔恨海中一样。

前所未有的后怕和悔恨席卷而来,让凤殃用尽所有理智才堪堪将这股狂暴的占有欲强压下去。

凤殃金瞳中好似燃起熊熊大火,直直看着扶玉秋时,莫名有种邪嵬的森冷感。

还在欢喜中的扶玉秋被看得后背一凉,迷茫看过去。

凤殃羽睫一垂,将那股恨不得将扶玉秋关在笼中的冲动强行压下去。

“去吧。”他说。

扶玉秋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能回家的欣喜冲散那股狐疑,连告辞的话都不想说,高高兴兴拉着木镜就往昆仑山下跑。

雪鹿在前方引路。

扶玉秋跑得飞快,恨不得直接飞下山去见扶白鹤。

只是走了一段路,他神使鬼差地回头看去。

高山之上,那抹雪白身影依然伫立在原地,好像那棵永不弯折的鬼幽兰。

扶玉秋微微一怔。

木镜拽着他的袖口:“哥哥,怎么了?”

扶玉秋回过神来,摇头:“没事。”

被当成灵宠取乐的耻辱被甩在身后,扶玉秋头也不回,朝着通往闻幽谷的路狂奔而去。

高山之巅。

凤殃安静站在原地,目送着扶玉秋离开昆仑山。

良久,他将视线收回,手掩住唇猛地呛出一口血来。

凤殃早已习惯,指尖一点用凤凰火将血烧得蒸腾成血红雾气消散在面前,拂袖离开。

雪鹿族秘术众多,就算识海溃散也能治愈,凤殃这几日一直在灵泉陪着扶玉秋,现在才有时间去见凤北河。

关押凤北河是幽静处的结界,有两只雪鹿在入口看管。

两只雪鹿认出来凤殃,赶忙恭恭敬敬行礼,将他们迎了进去。

不远处空旷的符阵中,隐约能瞧见一个盘膝坐在地上的人影。

符阵在运作中,凤北河四肢百骸似乎都被一根根锁链穿透,钉死在地上。

他微垂着头,面前一簇幽蓝火焰冉冉燃烧,只是随着阵法运作得越急,那簇本命火就越来越黯淡。

凤殃缓步走过去。

凤北河察觉到脚步声,缓缓抬头,突然说:“不出去。”

虽然这句话没头没尾,凤殃却听出来他的意思,当即就想笑。

“你带他出去了。”凤殃居高临下看着他,金瞳中全是漠然和遮掩不住的戾气,偏偏他的语调依然很温和,“你不光带他出去了,还将他困在沙芥中整整七日滴水未进,最后将他逼到灵丹自爆魂飞魄散。”

昏昏沉沉的凤北河浑身一抖,穿透身体的锁链丁铃当啷作响。

他嘴唇轻抖:“不……”

凤殃伸出手点在凤北河眉心,似笑非笑道:“闻幽谷绛灵幽草的身份,是谁告知你的?”

凤北河缓缓摇头,似乎陷入了梦魇中。

“我……绛灵……幽草,不知……”

凤殃并不相信。

若是无人提前告知凤北河闻幽谷中有绛灵幽草,他又怎会提前隐瞒身份去闻幽谷骗取扶玉秋信任?

凤北河不说,那他就自己去记忆中看。

凤殃眼睛眨都不眨地强行将凤凰灵力灌入凤北河刚刚痊愈的识海中,好似野火般将那毫无色彩的记忆狂掠为己有。

一阵金黄火焰瞬间腾起。

“凤殃……”

“嗯?怎么?”

两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凤殃倏地一愣。

这并不是凤北河的记忆。

记忆带着炽热的火焰,倒像是曾寄生凤北河身体中的金乌所拥有的记忆。

漆黑中缓缓出现一道日光似的光芒,将周遭照得恍如白昼。

凤殃冷淡看去。

那是九重天。

无上至尊的仙座之上,穿着火焰红袍的男人唇角带血,森森看着面前的人,咬牙切齿道:“凤凰全族的惨剧,皆因你而起。”

身着幽草暗纹黑衣的凤凰一只脚毫无顾忌地踩在仙座上,一柄龙鳞剑直直穿透朱雀仙尊的心口,疯狂将上古神兽的骨血和气运吸食殆尽。

“哦。”凤凰的面容依然是那张丑陋至极的脸,他看起来并不在意朱雀仙尊的话,甚至还漫不经心地用两指在龙鳞剑上像走路似的点了两下,“是吗?”

凤凰动作大马金刀,大概是太无趣了,他掌心按住剑柄,眼睛眨都不眨地将那把龙鳞剑推了进去。

“噗嗤”一声,剑刃穿透朱雀仙尊的身体,从后心破出,竟将仙座也一同穿透。

血流满雪白无暇的仙座。

他的动作看起来太过自然了,就像是做了个再寻常不过的举动似的,推完后似乎还嫌掌心被剑柄硌到了,随意甩了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