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更合一)(第3/4页)

他的余光暼到了站在一旁的江维德,又默默的把目光扭开了,让刚准备跟他点头示意的江维德略显尴尬。

张昭和就更不起眼了,甚至配不上李白守一个重视的目光。

黎容一直知道,李白守嫉妒黎清立,也嫉妒江维德,他嫉妒一切学术成就高于他,在科研道路上走的比他通顺的人。

如果他真的拿到了黎清立的那份假说,他在红娑研究院的地位就要仅次于江维德了。

可惜这辈子,他拿不到了。

李白守浑然不觉,他只当是某些民间组织为了找茬,盯调查组盯得紧,他一时半会找不到时机取硬盘。

等再过段日子,蓝枢的人撤了,事情平息了,调查组也不严了,他身为黎清立昔日的同事,查看一下硬盘还不是轻而易举。

黎清立实在是不设防,偏偏在出事之前,还跟他透露过,提出的新假说逻辑捋顺了,只等着再复盘一边,调整细节就可以写出论文发表了。

他一方面嫉妒黎清立,一方面又极度相信黎清立的水平。

能让黎清立这么重视,一定是很轰动的研究成果。

黎容勾了勾唇。

峰光文化公司给他父母造的那些谣言还历历在目,李白守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灵堂,果然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李白守发现黎容在冲他笑,笑意里却没什么友善的意思,他不免皱了皱眉,感受到了非常不适的冒犯。

但现场人多,又是在黎清立和顾浓的灵堂,他不好发作。

李白守快速的鞠了一躬,长叹一口气,声音颤抖:“老黎,我来看你了!”

黎容轻挑眉,抬手指了指墙上的警示牌:“您小点声,别在神圣的地方大声说话。”他又坦荡无辜的看向老太太,“是吧,外婆。”

李白守:“……”

李白守刚调动起的情绪被贸然打断,就像胸口堵了块棉花,闷闷的不上不下。

老太太气的血压飙升,用手抵着额头,深深喘气。

一旁的表姑赶紧扶住老太太,用责备的眼神瞪向黎容。

李白守强压下怒意,调整好表情,放低了音量:“老黎,你安息吧,你家里的事,有需要的,我一定责无旁贷,你未完成的科研事业,我会替你继续下去……”

李白守比任何人都情真意切,絮絮叨叨了好久,久得让顾兆年都开始不好意思。

他只当李白守是黎清立顾浓很亲密的朋友。

但这话听在黎容耳中,却有了意味深长的味道。

黎容走上前去,眼眸微敛,平静的打量着李白守的侧脸,几秒后,才轻飘飘道:“除了科研事业,我父母在鱼洲资助的特殊学校,你也能帮忙继续下去吧?”

李白守看了黎容一眼,目光对视一瞬,他轻蔑的瞥开了眼,硬邦邦道:“我自然是积极投身公益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是我辈的责任。”

他对黎容的印象并不好,上次见面,他揣着一副笑脸,但黎容却对他毫无半点尊重,甚至对黎清立和顾浓的死好像也不怎么上心,完全一副被养歪了的纨绔子弟模样。

也不知道以前黎清立是怎么夸出口的。

黎容眉头稍蹙,别有深意的盯着李白守。

李白守却不将他一个高中生放在眼里。

李白守扭头看向了对他最热情的顾兆年:“我实验室还有项目要忙,学生们也都等着,要快赶回去了,唉,科学的脚步,是一刻都不能停歇。”

他说这话,有故意刺激黎容,报复黎容对他没礼貌的意思。

黎清立和顾浓已经没了,但他还平稳的走在科研路上。

赢得一时又怎样,黎清立的学术成就,也就到此为止了。

黎容但笑不语。

李白守此刻壮志雄心,却根本不知道,未来的六年,他都陷在黎清立这篇假说里,绞尽脑汁的研究如何把黎清立提出的假说实现,再没做出更伟大的成就。

他一直,也没比过黎清立。

李白守趾高气昂的走了,他走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吊唁,葬礼断断续续,办到了下午。

黎容已经浑身冰凉,嘴唇冻的发紫。

直到山间雾气消散,乌云褪去,阳光清冷的洒向泥泞洼地,他才目送走最后一个宾客。

老太太对他的态度极度不满意,刚准备关起门来指责他两句,黎容已经不管不顾的迈步往外走,根本没再搭理她。

老太太不敢在教堂大声喧哗,只好用气声叫他:“你还没去你父母墓前拜一拜!”

黎容恍若未闻。

他并不想去,那个建在偏僻的边角,不远处就是丛生杂草的墓。

他父母活着的时候堂堂正正,死后也清清白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等幕后黑手付出代价,等全部真相公之于众那天,他会亲自接他们离开。

黎容刚走出教堂,却不由得顿住脚步。

岑崤站在教堂外唯一的一条公路边上,穿着笔挺肃穆的西装,摘掉了脖子上一直戴着的锁骨链,臂弯里夹着一件蓬松厚实的羽绒衣。

黎容张着嘴,把刚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岑崤是什么时候到的,又在外面站了多久,但岑崤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不远不近的站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黎容眼睑轻颤,轻轻摇头。

这人,不是说不来吗?

当然他问的时候,也不是诚心想让岑崤来。

毕竟他和岑崤一团乱麻的关系,也不想让父母这么早知道。

黎容走到他的车边,还没说话,牙齿就轻轻打颤。

岑崤一皱眉,很自然的抖开羽绒衣,裹在了黎容身上:“怎么冻成这样。”

岑崤的外套穿在黎容身上要大一点,不过正好,能遮住膝盖,一瞬间挡住了绝大部分凉气。

黎容的四肢早就没什么知觉了,他缩了缩脖子,低着头重重的的咳嗽两声,带着浓浓的鼻音问:“什么时候来的?”

“不记得了。”岑崤一边应着,一边拉开车门,把裹成一团的黎容塞了进去。

车内开着暖气,热风扑面,黎容冰凉的脸颊上瞬间挂上一层细小的水珠。

黎容直接将双手贴在空调口,反复揉搓,活动冻僵的关节。

他低垂着眼,知道以岑崤的习惯,不可能不记得准确时间,他说不记得,大概是一早就来了。

他吸了吸鼻子,问道:“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岑崤特意赶过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不然他父母葬礼到的都是红娑的人,岑崤应该会避嫌。

岑崤关好车门,扭头看了黎容一眼,莫名其妙问:“什么消息?”

黎容微怔,回望过去,眼神略显迷茫。

没听到什么消息,那为什么过来?

当然他这句话是在心里问的,并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