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3/3页)
这样大的事,户部这边是周骏誉亲自操作的,确认了好几遍,怎会出错?
不,户部这边的原始凭证绝对已经全部销毁了,那么林如海所谓的又找出来一份难道是工部那边的?
想到此处,周骏誉心下一惊,不禁想到当初陈御史之死。
彼时明明已经在陈御史的书房找到了遗书,为何后来又在卧房找到另一份?使得当时整件事情彻底翻盘,不但张修毫发无损,还搭进去一个李宜山。
后来硫亲王府复盘,倒没怀疑陈御史的第二份遗书有猫腻,却怀疑陈御史确然留了后手。
吃过一次亏的周骏誉做贼心虚,林如海这么一说,不禁怀疑工部那个内应是不是也留了后手,并没有损毁全部原始凭证?
能身居高位的人,面不改色是基本素质,但是因想得太多,周骏誉的肢体动作也略显僵硬,这些都落在了致和帝眼里。
这一次三司会审,毕竟被问话的是两位尚书,人家那口才,那心理素质,就是铁证如山估计都还能辩白几句,何况现在证据并未呈现。审了半日,此案并无结论,暂且退堂。
司徒硫虽然自己没来大理寺公堂,但是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向,也知道林如海在公堂上说了还有一份原始凭证这样的话。
司徒硫问江怀寿:“江先生觉得林如海之言是真是假?”
这话江怀寿怎么回答?“主公,东宫那一干人都诡计多端,此事属下没有定论。”
司徒硫在书房来回踱着步子,自言自语道:“今日父皇亲临大理寺公堂旁听,林如海公堂之上红口白牙说还有一份原始凭证,若是拿不出来,岂非犯了欺君之罪?本王觉得他不敢!”
其实不独是司徒硫,大多数人犹豫不决的时候,自己内心深处是有答案的,他们问询别人也好,举棋不定也好,都只是一个说服自己的过程。比如此刻的司徒硫便是如此。
他也想到了陈御史之死那件事,他也怕重蹈覆辙。所以犹豫半日,司徒硫还是决定采取更保险的办法,对江怀寿道:“本王觉得林如海口中的原始凭证绝对不在户部,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本王要这份凭证永远消失!”
江怀寿领命应是。
果然当日夜里,工部主簿刘毅家中失火,一应家资物品被烧得一干二净。且不管他什么真假凭证,无非就是一张纸,刘家现在一片废墟,别说只留一份凭证,刘毅就是将五份凭证都留着,现在也付之一炬了。
呵,果然上当了。一旦疑心生暗鬼,再是精明的人也会一再犯错。贾赦接到信报说某工部官员家中失火,便没再打听接下来的事了。
致和帝坐在上书房龙案之前,下首坐着苏丞相。
“苏卿是否觉得刘主簿家中失火来得太巧了?”致和帝问。
苏丞相道:“是过于巧合了些。”
致和帝有此一问,便是心中有了疑心的人,苏丞相便实话实说即可。
果然致和帝接着道:“朕倒要看看三司能不能撬开周骏誉的嘴。”
次日继续开堂,依旧是三司会审。这一次周骏誉和宋安的攻防对辩依然精彩绝伦,但是被撬开口的不是周骏誉,而是工部主簿刘毅。
刘毅受过硫亲王府的恩惠,确然是硫亲王府安排在工部的人,而且刘毅心理素质不错,也思路清晰,意志力强大。被拿入大理寺数日不但没露半点口风,甚至供词都没有破赞。
可是人家这么拼命不露半点消息,除了报答硫亲王府之外,也是想护着自己家小平安。
林如海只是在公堂上无意透露了一句刘家失火的事,刘毅便突然什么都招了。自己如何与掌管工部印章的主簿套近乎,借着同僚去小解的时候偷盖了几分空白凭证交给户部;户部那边将空白凭证填写完整后盖章画押反回,自己是如何借着掌管工部档案之便将几分原始凭证替换出来。
另有一桩巧合,刘毅这么心理素质强大的人,办事也是严谨的。本来贾赦这边只是设计了一桩空城计,结果刘毅还真留下了一份原始凭证,但是并未放在家中。
刘家突然失火,刘毅自然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自己行差踏错连累家人,刘毅了无生志,临了临了,却觉什么都豁得出去了。
你周骏誉为了求生毁尸灭迹放火毁我家园,我便实话实话拉你陪葬!刘毅不但招了供,还要亲自带人去寻那份原始凭证。
不得不说刘毅也是个心思细腻又生性多疑的人,他之所以亲自带路,便是怕公堂之上有硫亲王的人,传递消息后快大理寺一步毁了凭证。
原来那凭证竟是刘毅陪家中老母去法源寺烧香的时候,藏在一个禅院的石桌与石墩的夹缝之中。
刘毅做了亏心事,去烧香求平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谁知道人家竟然借着烧香之便,给周骏誉留了一道催命符呢?
若是司徒硫没有要毁灭凭证对刘家下手,这份凭证恐怕永远难见天日。司徒硫得知真相后,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却悔之晚矣。
致和帝勃然大怒:“朕如此信任你,将国库交于你掌管,周骏誉,你就是如此回报朕的?”
周骏誉面如死灰,跪下不住磕头,道:“是臣鬼迷心窍,望皇上息怒!”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了。
这等大事,致和帝哪那么容易息怒:“来人,将周骏誉打入天牢,朕要等着各地巡边的队伍回来,集齐他的罪证一并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