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4/4页)
景顺帝在寝宫里转了两圈,却摇了摇头:“不,此时尚且不能全力出兵。若是恩侯在京城就好了,他必有办法。”
若是贾赦在京城,都不用参加议事便知道结果。景顺帝表面上宅心仁厚,实际上为了自身利益,连贾赦的安危都可以靠后,何况蝼蚁一样的平安州以北百姓。
贾敬和林如海因北狄中路军进犯的事,又好不繁忙,但忙完之后,二人还是碰了个头。
关于景顺帝依旧没有下定决心让京营驰援平安州的事,二人知道贾赦临行前那一番分析,更是对此早有预料。
贾敬道:“不愧是嫡子,也不知道将来是怎么个了局。这难道便是赦兄弟那边尚未传来捷报的原因?”
林如海知道贾敬指的是若是贾赦以后功高震主,司徒碧未必容得下他,但林如海依旧摇了摇头:“大内兄做事不像是回避困难的样子。他既是不怕这位,日后也不会怕。”
说到‘这位’二字时,林如海在书案上用手指比划了‘太上皇’三个字。
是啊,贾赦敢直接冒犯太上皇,司徒碧若将人逼急了,贾赦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说起贾赦,虽然远在北疆,情报匮乏,人家依旧将天下大势分析得明明白白。
就在贾赦部署好各路军安排之后,与柳茂、贾琏各带四千兵马翻山越岭,奇袭北狄。
从北疆腹地突袭北狄,需要翻过一片绵延的山区,其中人迹罕至、猛兽出没,端是路途难行。
但是荣郡王所过之处,名声极好,沿路招兵买马,其中便有不少北疆猎户,这些人便是最好的向导。再在各部中编入善于开路架桥的工匠,三路轻骑兵便趁夜出发了。
陈章亦派有探子刺探军情,这等一万多大军出发的事并不能完全瞒住。最多不让敌军打探出具体人数,行军目的。
陈章得了探子回禀,以为贾赦要突袭自己后方,还分兵断后。越发不敢出击和朝廷军硬碰硬。
不过数日之后,朝廷三路轻骑兵便到了北狄境内。
司徒砾这次亦是计划周全。
司徒碧登基之后,于司徒砾而言便没有时间窗口了。若是自己只在北疆耕耘,等司徒碧整肃了各方势力,削藩是迟早的事。
就在这是,江怀寿进言道可将自己老师接来为王爷效力。老师学富五车,智计胜自己百倍。
司徒砾本就觉得江怀寿能力不及贾赦,现在有左寒松出马,司徒砾求之不得。
在左寒松的谏言下,司徒砾谎报军情,让朝廷军出师北疆,又令陈章死守,如此一来,不但牵扯了部分朝廷军兵力,还让陈章替自己断了后方;至于另一边西北方向,侯孝廉在司徒岩坏事之后侥幸逃脱,作为曾经司徒岩的势力,归顺司徒砾乃是顺理成章之事。不然等着他日司徒碧翻旧账么?
这样一来,不但北疆和西海沿子在北狄挥师南下的时候双双偷袭北狄后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北狄主力,还因陈章和侯孝廉分守西海沿子和北疆,为司徒砾守住两条从后方偷袭自己真正大本营的路。
没了后顾之忧,司徒砾挥师南下,踌躇满志。
当年太|祖皇帝病重之时,一个北狄便逼得朝廷手忙脚乱,彼时北狄是要分兵守土的。何况现在司徒实际上有北狄、北疆和西海沿子三股势力,虽也要留兵守土,但是压力可比当初的北狄小了很多。
司徒砾对左寒松礼敬有加,二人分宾主坐了,司徒砾道:“薛先生之计果然精妙,前方战报传回,司徒碧只敢让谭奇胜死守平安州,却并不敢派兵增援。”
左寒松毕竟是当年彭州王身边名满天下的谋士,虽然过去数十年了,未必便没有人记得。因而左寒松化名薛翠柏,故而司徒砾称其为薛先生。
左寒松摇着羽扇,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王爷只管等着吧。一旦王爷与谭奇胜相持住,不管是留在京城的司徒礡,还是南下就藩的九王爷、十王爷,得到消息之后必然相机而动。彼时便是我们攻入京城的机会。”
当初老九、老十就藩可是叶贵妃使计故意吓出去的,二人皆怕司徒碧要除掉自己。现在司徒碧如愿登基,两人都料到日后必定削藩。若是天下大乱,自然是要趁机扩大自身实力的。
哪怕不能逐鹿天下,也最好求得自保能力。
不愧是数十年前的知名谋士,左寒松这算计不可谓不精妙了。将东西南北各地势力利用得恰到好处,不管是否是自己的兵力,都可以让对方在自己的大棋局上发挥作用。
司徒砾也觉得自己这次占了天时地利与人和。
就在司徒砾踌躇满志的时候,探子突然拖着长长的尾音喊着‘报——’字急奔进来。
司徒砾霍地站起来,问:“朝廷派兵增援谭奇胜了?”
那探子气都没喘匀,摇了摇头,才道:“回王爷,我军后方突然出现敌军,现在规模未知。”
不但司徒砾,连左寒松都大惊失色。
明明那么完美的算计,哪来的敌军从后方攻来?难道陈章或是侯孝廉叛变了?否则朝廷军几乎没有可能绕到自己后方啊?
“薛先生,会不会是北狄残部贼心不死?”
这也是司徒砾将大军压向南方最担心的一件事了。为此,司徒砾不但放了北狄王及其王室贵族家中奴隶,在北狄争取了一波美名,还不辞辛苦的将北狄王及其子孙都带在军中作为人质。
二人正面面相觑,第二个探子又来了,回报说依稀看到敌军打着贾字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