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4页)

安室透在边上站了一会,将A君插着针的手摆正,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开口:“眼球这样转动很明显不是睡着的状态哦,装睡的技巧太拙劣了。”

A君僵住,不情不愿睁开了眼睛,对上他背光的深邃瞳孔,尴尬地笑了笑:“啊、抱歉……其实是想再睡一会的……”声音越来越小。

安室透用那种令人心虚的眼神盯着他,A君视线左看右看,就是不敢落到安室透身上,嘴巴开开合合几次,最终颓然道:“好啦,我知道错了……”

“你啊……”安室透只是这样意义不明地叹了一声,眼神更加晦涩难懂。

A君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也没找到答案,甚至越发扑朔迷离,他曾经以为自己是知道的。

但事实证明他只是看到了对方的表象,就自大地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一切。

A君不自觉将目光投向了他。

心中涌现出奇怪的感觉,A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一直以来的疑问不自觉就问了出来,“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呢?”

心怀正义的卧底、神秘诡谲的波本。无论是哪种身份,都没有理由在A君身上投注真切的感情。

一直以来他都用接近朗姆、利用自己的理由搪塞自己。

但心底却一直都很清楚,对方的付出和收获根本不成正比,哪怕未来他能给对方带去再大的利益,安室透也不是会将筹码压在虚无缥缈之事上的性格。

对方所说的私心论也是个显而易见谎言,如果只是单纯的波本或许可信度还高一点,然而对方还是降谷零,公安对犯罪组织的一员怀有私心……什么的,哈哈,难不成还能是喜欢——

“因为喜欢。”

啊、所以说果然是喜欢,那就没问题——问题可大了啊!

A君眼睛都瞪圆了。

安室透丝毫没有在他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的自觉,继续道:“这种事本来就是没有理由吧,第一次见到A君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如果我有一个弟弟,就应该是A君这样的吧,逐渐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对所有人抱有怀疑,习惯用一个又一个的秘密掩盖真实的自己,就这样活到现在,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很喜欢A君,所以希望和你成为互相信任的家人。”

是这种喜欢。A君松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对方的理由是假的,但假话和假话也是有区别的,至少用家人做理由就比恋人要能接受得多。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经过这么一出,A君已经清楚意识到了弟弟这个身份的珍贵之处了。

弟弟就弟弟吧,总比恋人……要好……

“说到这个,A君应该是还没有完全信任我的吧?”安室透轻轻握住他被子外面的冰凉的手,“为什么在那个时候,要把面罩交给我呢?”

A君又把气吸了回来。

“我……”

“即使不信任,但还是抱有期待,对吗?因为意识到了我会抢夺面罩的可能性。所以不敢去赌,不想打破这份期待。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不给我我选择的机会。”

基本全中。A君不想再听下去,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显然不允许他当场昏迷。

“没有!”他连忙打断,“之所以那么做,只是不希望你遇到危险而已,我是不会死的,所以把面罩给你才是最优解。”

“为什么不会死?人都会死,出生、死亡是每个人必定会经历的事情。”安室透探寻的目光落到A君脸上,“意外总是不期而至,谁也无法笃定自己下一刻一定还会活在世上。”

A君:……

“不、我是说,那个,我知道那些雾气对我无效,所以不会死。”找到理由就好办了,A君不着痕迹松了口气,“我现在也还好好的活着,对吧?和其他吸入雾气的人完全不同。”

安室透已经意识到了当时反应的不自然之处。而他当时大概确实是脑袋被打坏了,竟然傻乎乎地就把所谓的纹身给对方看,以安室透情报方面的实力,A君不觉得自己能瞒住多久,与其之后等对方查出来,那还不如现在就主动坦白比较好。

也就是说,此时的坦诚并非出自信赖,只是对当前状况冷静分析后的明智选择而已。

A君组织了一下措辞:“我其实……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有记忆开始,就已经是现在的样子了,没有遇到过认识我的人,就像是幽灵一样,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仅仅只是存在而已。”

他隐蔽地看了一眼安室透,对方的表情毫无破绽,只能继续道:“之后就遇到朗姆,加入了组织,一直到现在,虽然记起来的不多,但是既然源拓认识我的纹身,那就说明我和他的实验应该有某种关系,而且直觉告诉我不会有事,所以……”

这样说其实有些牵强,A君对那种药并不了解,记忆是否可逆这点也无从确认。总之还算说得过去,对方总不能找到当事人和他对证。

“这样……吗……”安室透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转而问起,“饿不饿?”

“诶、啊,有点。”

“我去找医生给你拔针,之后可以喝一点粥。”

A君看着关上的门,一时不知道应不应该松下这口气。

总感觉这事儿还没完。

他提着心,终于在磨磨蹭蹭喝完小半碗甜粥之后等到了后续。

安室透将碗和勺子放到桌上,十指交错,和坐起来的A君平视,“地下实验室已经清理干净,吸入雾气的人都死了,但不是药物致死。”

A君有种不好的预感。

安室透露出可以用明媚形容的微笑:“我瞒着别人在下面安装了C4,地面上的城堡都陷下去了,那枚U盘在修改了一部分内容后,已经在昨天交给了朗姆。”

“我把The Seed删掉了。还有……”

A君被迫听了他欺上瞒下暗中操作的过程,大惊失色:“等、等等一下!我是朗姆的人诶!”

就这样在他面前说如何如何糊弄自己上司什么的,几个意思?

“啊、说的是呢。”安室透像是刚意识到一样,露出恍然的表情,他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双手合十,歪头眨起一侧的眼睛,“那就拜托A君帮我保守秘密了,可以吗?”

A君?

A君!

他倒抽一口冷气,干巴巴道:“不、所以说,这种事情就不应该告诉我……”

“已经说完的话就没办法了呢。”安室透弯起眼睛,“A君能为我保密吗?”

这句话和直接问你能为我违背朗姆吗有什么区别?

A君很想果断摇头说不能,然而事实是他确实不会向朗姆告密。甚至还要时不时在朗姆那里隐晦地透露出波本可信的讯息。

A君沉默了很久,久到安室透也有些不安起来。他不免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太过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