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Chapter 099(第3/4页)

A君的心脏默默悬了起来,松田阵平可能发现不了通讯的问题,但是安室透他不一定啊。

松田阵平走后,病房里还清醒的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A君之前脖子就饱受折磨,现在就上了心,时不时就会到病床边给趴着的秋泽曜换个姿势,避免肌肉僵硬。

“你们的关系好起来了吗?”安室透的目光在他和床上的人之间来回扫过,又在他看过来时垂下眼睫,做出看手机的假象来。

他和诸伏景光的联络是不久前才断开的,后者与松田阵平的谈话——不包括A君出现的那部分——他也听到了。

所以他知道是A君和秋泽曜合作解决了炸弹,解决的方法只是剪断了最后一根线,松田阵平对这点很在意。他也知道秋泽曜没打算活下来,带着炸弹跳窗了。

他还知道松田阵平觉得秋泽曜有轻生的意向,并且懊恼自己直到现在才发现,诸伏景光还因此在刚见面的时候挨了松田阵平的冲动一拳,理由是他在秋泽曜家住了那么久怎么什么都没发现,当然冷静下来后还是道歉了。

诸伏景光拒绝了松田阵平让他打回来的提议,然后告诉了对方他们——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原本要做的事。

如果不是秋泽曜早有准备,他们就要先一步引爆对方身上的炸弹来换取事情和平解决。

虽然那个炸弹里面没有炸药,但是这份要杀死对方的决断是真的。

于是松田阵平又给了他一拳,然后问:“好受点了吗?”

“勉勉强强。”诸伏景光笑了一下,“如果是秋泽警官动手,会更好受一点。”

安室透同样很在意秋泽曜和A君拆弹那一点,动身去查了一下秋泽曜当时身上带的所有东西。

尤其是那个炸弹,他本以为关键藏在炸弹上。就像他们之前打算的那样,利用一个bug,没想到bug没找到,反而有了别的发现。

比如……通讯设备。

他在注意到这点时特意问了一下具体情况,当时警视厅的内部是失联状态,松田阵平把通讯器落在会议室了,谁也联系不上他们。

所以是提前的约定吗?

在23秒的时候动手?

但是一般来讲为了最大程度确保没有意外,最好的选择是2秒,不会太紧迫,也最大限度地确保不会发生晚一点就能赶上的悲剧。

那么是23秒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秋泽曜本人能给出答案。

安室透感觉自己距离猜到「特殊关系」的答案已经很近了。但是最后一点灵光迟迟没有出现。

这也急不来,反正人还活着,总有机会弄清楚的。

“也没有太好。”安室透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A君顺手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青年耳后,注视着那张双眼紧闭的脸,眼神不加掩饰显得格外复杂。

“透哥……”他下意识寻求对方的看法,“其实是有其他办法的,但是……他、他因为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选择了现在这一种,如果炸弹里面装的是真的炸药,这样……对认识他的人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是不是……”

太自私了?

其实从反光看完全程的安室透愣了一下,不到巴掌大的映像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有极低的声音中能听出几分茫然。

“是的……”他说,活着的人永远比死的人痛苦,如果秋泽曜真的死了,经历这一切的人无疑会铭记一生,“但是没人会责怪他,秋泽警官也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太累了……”

安室透在冲绳之后很少有见到秋泽曜,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偶然撇到一眼,面对面的交流更是一次也没有。不过这不妨碍他从松田阵平对秋泽曜的描述中意识到这一点。

松田阵平猜想或许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和现在产生了错位,所以导致了这个结果。

和秋泽曜相处不多的安室透不好评判什么,但是有一点他是能确定的。

“他把自己逼的太紧了。”当到达极限的时候,崩塌就是一瞬间的事。

安室透拍了拍A君的肩膀,把他从走神中拉回来,继续道,“当然,不管是什么原因,轻生都是不可取的,活着才……A君?”

突然被A君抱住腰的安室透茫然眨了眨眼睛,“怎么了吗?”

“没有……”对方近在咫尺的声音传来,声线有些不自然的抖动。

安室透张了张口,又猛地闭上,舌头抵着上颚,默默把还没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哭了?

但是为什么?

他想到的第一个理由是A君在因为秋泽曜的事情感到后怕,可这没办法解释对方刚才奇怪的问题。

既然A君能说出「其实是有其他办法的」、「因为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如果炸弹里面装的是真的炸药」这样的话,说明对方是知道秋泽曜的计划的,很可能也支持了对方的决定。

所以是意识到了秋泽曜「死亡」的发生会导致的后果,认为自己之前的决定错了?这似乎不至于到哭的程度吧?

而且,那个问题的口吻……简直就像是秋泽曜自己在问一样。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他抛到了脑后。

安室透刚才还打算问一下A君怎么什么都不向他透露来着。

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他叹了口气,放弃深究的想法,张开手臂将低着头的少年圈在怀里。

只希望秋泽警官再多睡一会吧,不然现在这个情况醒过来,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下意识地,他开始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A君只是一时情绪激动,过了几分钟就冷静下来了,这才后知后觉感到尴尬。

现在的情况是他俩站在秋泽曜的病床旁边,自己树袋熊一样扒着安室透,脸埋在对方颈窝里,整个人都被熟悉的味道包围着,安心是真的安心,但是尴尬也是真的尴尬。

可恶,他都做了什么蠢事!

先是没过脑子问了那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又抱着不说,还哭了!

这是一个靠谱的成年人、一个冷酷无情的警察和杀手该干的事吗?

对他来说这里只有两个人,但是对安室透来说,他们这是……在伤患病床前搞苦情剧?

A君头皮发麻,一时连呼吸都屏住了。

救命,去火星的飞船什么时候出发!

安室透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话时胸腔的振动清晰传给了跟他紧紧贴在一起的A君:“感觉好点了吗?”

显然他已经发现了A君哭完了但是不敢抬头的现状,非常委婉地提醒了一下。

A君反射性松手后退一步,但是他忘了自己后面就是床,腿被卡了一下,身体却顺着惯性向后仰倒,在他展开自救稳住重心之前,安室透已经收紧半松开的手臂,揽住后背把他重新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