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页)
那发问的流民羡慕得眼都红了,看看谢家庄的人这过得是什么神仙日子,换做是他,他也不想走人,要是他们当初也能遇上谢时这样的活菩萨地主,哪至于逃荒到这陌生的南地来呢!
他小心翼翼地问黄午:“黄管事,咱们这些流民也能签卖身契不,到时候待遇是不是也一样呢?”
当初安置这些流民的时候,谢时并没有跟他们签卖身契,毕竟他接受的是现代的教育,并不认同让人卖身的这一套做法,因此“以工代赈”的安置方针里,这些流民同他只是雇佣关系,若是想要得到吃住,那么就必须每日按照他的安排劳作,等到北方战乱平息,这些流民想重归故土安居,谢时也不会阻拦。
对于田庄原先同韩家签了卖身契,又和田庄一起转入他名下的农户,考虑到初来乍到,谢时也没有大刀阔斧地直接一次性免除他们所有人的卖身契,而是打算等稳定下来之后再和这些人逐渐解除卖身契,再根据他们的意愿看是否签为佃农。
为了不打击劳作的积极性,卖身的农人、佃农和雇佣的流民在福利上不大一样,一般是逐次递减的,像这次棉衣分发,这些签了卖身契的农人一次性发了两套,且最先发放,年底也会发粮油和一些银子,让他们过个好年,佃农和流民便只有一套御寒,流民的福利也会少一些。
不过好在有的住,有的吃穿,生病了也可以请大夫来看,目前的境况,对于这些流民们来说已经足够美好。
黄午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主动想签卖身契的,不过他想起主家的吩咐,摇了摇头,“咱庄主不买人了,不过你若是决定在乐县安置下来,不回老家了,我倒是有个方法,你且听听。”
这下不止提问的流民,其余同他一样羡慕田庄原来农户生活的流民也竖起耳朵,催他道:“黄管事,您说,我们听着呢!”
黄午挺了挺胸膛,颇有种当夫子的感觉,“除了一开始来的时候,田庄只管你们吃住,后来咱庄主不是可怜你们贫苦,还给你们发了一些做工的工钱吗?你们这个冬天且努力做工,手上攒几个钱,来年春天的时候跟咱庄主佃几亩田种,虽说辛苦一些,吃喝还得交钱,但好歹不用为奴,自己当家做主呀。”
黄午还给他们透露了一个消息,“听咱家主的意思是,来年若是能有改良的稻种,还要再买田庄呢,有的是田可种。”
流民们纷纷谢过他的指点,有些人暗自决定接下来要好好抢活干,多多攒些钱,将来在乐县安顿下来,没准还能捎信给老家的亲戚好友,让他们都到这来。当然也有一些流民心系故土,哪怕乐县再好,也是他乡,还是打算等开春了,看看外头的情形是否好些,能否回老家去。
他们边说边干活,手上的功夫一点没耽误,打好的谷子被农人们趁着天好在晒谷场上翻来覆去晒了好几天,晒得透透的,才在储存进粮库前称了重。
得到亩产结果的黄午当即便派了一个机灵的后生跑腿,进城去给书院的谢时送上田庄大丰收的好消息。上一茬同样一片田庄,水稻的亩产平均大概在四石左右,毕竟田地肥沃程度不统一,有些靠近水源的上田亩产高点,其他的低点。这次黄午特地派人来通知谢时,盖因这第二季的水稻产量超乎意外,虽然没有谢时试验田惊人的八石,但每亩田也较周围的田庄高出了半石之多,而这一切仅仅因为谢时在田庄推广了新犁和肥田之法。
“琼州矮”改良种或许还未能确定是否能推广引种,但这新犁和肥田之法却是已经被证实了能够增加田里粮食收成的,想来,等谢家庄这边今年的收成情况传出去,来年开春播种恐怕不止临近的田庄,更远的农户得到消息,也会纷纷效仿。
然而或许是喜事过多了,老天爷要给谢时添点堵,一场秋雨下来,不仅天气正式冷了下来,本来身体已经大好的谢时,也因为夜里着凉得了风寒,吓得谢巨赶紧同酒楼请了几天假,回到山上宅子来照顾自个儿子。
谢时穿着厚棉衣,正被谢巨强制按在床上躺着修养,谢巨边给他掖被子边数落他,“这么大个人了,夜里还能踢被子,看来还是得给我们时哥儿说亲了,娶了夫人好歹有人看顾着。”
谢时无奈,他只是得了感冒,并没有虚弱到需要在床上躺着的地步,但无奈谢巨就是把谢时当成易碎的花瓶一样,一听他身子有点不好,立马就草木皆兵,这或许也是原主的体弱多病的锅吧。至于谢巨又重提的娶妻之事,谢时没有回应,只做没听见。
屋外仆从的通报打断了谢巨的唠叨,谢巨让人进来,仆从进屋,躬身禀道:“官人,韩山长来了。”
谢时立马从床上坐起,下床穿鞋,“伋兄来了,我可得去招待他。”
谢巨没有理由拦住他,只好给谢时又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袍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才放他去会客。
谢巨还道:“时哥儿你去见山长,我去厨房准备你想吃的牛肉火锅,今日夕食便留山长在府中吃吧。”
谢时正有此意,还没感冒之前,正值稻收时节,他可是兴致勃勃用今年田庄收成的新米指挥人做了粿条,就连沙茶酱都摸索着口味做好了一些,结果还没吃呢,就生病了。
虽然谢时认为自己没什么大碍,但身体却是不会骗人,起码韩伋见到他的第一眼,便狠狠皱起了眉头。他甚至快走了几步,上前拦住了出来迎接的谢时,等人靠近了,谢时正要笑着开口,就感觉眼前一黑,却原来是韩伋脱下身上的披风,给他严严实实盖住了。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谢时:……伋兄,您礼貌吗?
韩伋却是半分让他开口说话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将人揽进了屋内。进了屋,谢时将盖住头的兜帽拿了下来,笑道:“你怎么来了?”
韩伋犹豫了一下,才道:“看府上叫了大夫,担心你,过来看看。”他皱眉看着眼前人散发着不正常红晕的眼睛和双颊,严肃道:“如今看来,阿时确实生病了。生病了怎还出来见风?”说完他又把谢时正要脱下来的披风又给披了上去。
事实上穿得很多以至于已经感觉到热的谢时只好作罢,他边随意地让仆从上茶和点心,边自然而然道:“听到你来,心中欢喜,没想太多,况且我没有什么大恙,只是偶感了风寒,伋兄无需担忧。”
谢时没注意到,他说前半句的时候,他对面的人神情变了一瞬,不过很快这异样便如幻影般散去。韩伋追问:“大夫怎么说?”
谢时懒懒道:“突然降温身体着凉了呗,开了药,喝几帖药就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