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2页)
礼物之事略过,谢时问起昨夜那伙人贩子的下场,才知道,那些贼人被抓起来后连夜审问,竟然问出了同他们对接的下家—另外一伙足足有五十余人的人贩子的窝点,齐俟已经连夜带人去围剿。至于这群再也问不出话的二癞子团伙则被废物利用,带上镣铐赶去修城墙和水泥路了。两人均默契地没有提起那意图袭击谢时后中了韩伋箭矢的吴麻子。谢时也不知道,眼前冷淡自持的男人,昨夜盛怒之下的残忍手段。
谢时见韩伋一直在剥坚果,盛放坚果的红漆食盒都快满了,他自己反倒没见着吃几颗,便道:“够了够了,你剥这么久手不累吗?”谢时不太会剥这些带硬壳的小东西,小时候也没人帮他剥,久而久之就懒得吃了。
冬天到了,每家每户待客的东西都加上了坚果果盒这类东西,韩伋这儿也不例外,一次两次聊天的时候,都不见谢时手往坚果那盘伸,韩伋便问他是不是不爱吃,谢时才笑着说他不擅长剥这些小东西的壳子,本意是解释,哪知韩伋听完,这之后每次都主动剥好,放到一个食盒里,让他捡着吃。
韩伋停下动作,拿起手边的湿帕子擦干净手指,不答反问:“好吃吗?”
韩家的厨子不愧是大世家培养出来,这个专门负责炒坚果上的厨师确实有一手,起码挑嘴如谢时都吃得很开心,此时嘴上嚼着,边欣然点头。韩伋笑道:“那就好。”谢时见他如此,便也笑了。
天色渐晚,在梅林斋这蹭了一顿下午茶的谢时提出告辞,韩伋不知斟酌了多久,此时才轻声道:“阿时身边护卫只有王甲一人,像昨日那种情况,难免疏忽,护主不力。我这儿有一些家兵,闲着也是闲着,不若调到阿时身边,也好护你周全。”许是怕谢时为难,韩伋话中,征求同意的语气居多,不知道的人,怕是都以为这场景,是韩伋在问谢时要人手,而非一人想尽办法给另一人塞护卫。
时,夕阳在山,明霞艳日,霜红雾紫,却抵不过庭下亭亭玉立之人,惊鸿照影。谢时最夺目的便是那双眸子,不笑时清清浅浅,如同一汪波光粼粼轻轻荡漾的碧湖,灵动清澈,自带温柔,一笑起来,仿佛星幕掀开,其上星子掉落一地,化作他眼中的笑意,摄人心魄。虽说谢时其他五官也生得极美,但只一双眼,便夺去了他人所有视线。
此时,谢时站在逆光里,韩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唯有这双世上独一无二的眸子倒映在他眼中,笑意清晰可见。
“侍卫说派就派,伋兄这般财大气粗,尽干败家的事儿,可怎么养这一大家子呀……”那人调笑道,说他败家,语气却分外愉悦,透着些许恃宠而骄的劲儿。
韩伋却不知为何,直接道:“这么多人都养了,再养一个阿时也不差。”
本来是调戏人的谢时一下子便被人反调戏回来了,两人之间,隐隐掌握主动权的一方掉了个个,谢时颇有几分无语凝噎,暗道,骚不过骚不过。
不过谢时最后还是没让韩伋再派人到自己身边当护卫,他又非什么大人物,也不跟韩伋一样从事某些改朝换代的危险活动,庙会上遇险只是极其偶然的事件,日常出行哪里需要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若真是那样,谢时想想那场面就觉得好笑极了。见他如此,韩伋只好作罢,但谢时不知道的是,这之后,每逢他外出,总会有韩伋的亲卫暗中保护。
…………
“你就是那被谢先生救了的宋家小孩?潜溪先生的幼子?”讲堂之中,傅囿戳了戳前排端正坐着的三头身小孩,如是问道。今日宋夫人贾氏受岑羽夫人邀请,去附近一所极其灵验的寺庙拜佛,祈求幼子日后平平安安,宋璲独自一人在府中,宋寿有些担心,便将孩子带在身边,给他在讲堂上安排了一个座位听讲。
这会正是讲会休息的时间,宋璲原本在专心练字帖,结果就被一个长得胖乎乎的圆脸小哥哥打搅了。宋璲脾气倒是挺好,也没生气,见他穿着书院校服,知道他也是父亲的学生,便乖巧道:“正是在下,你可有何事?”
庙会那日,书院并未放假,苦逼的学子们只得继续两耳不闻窗外热闹,继续埋头读着圣贤书,傅囿自然也不例外,可是当夜韩伋抓拿犯人的动静极大,后官府又张贴告示细数人贩子团伙的罪行和判罚,因为几乎全县的人都知道了庙会那日发生的惊天大案,这几日,街上玩闹的小孩都比往日少了许多,全都被家里人关在屋内,怕被拍花子拐走了。
傅囿自封为东沧“百晓生”,自然不会得不到这等惊人八卦,听闻那夜此案全赖谢先生眼尖目明,记忆超群,人贩子才落网的,更是激动不已,暗道,不愧是我最敬佩的谢先生!不仅厨艺封神,而且武艺高强!
不过谢先生是如何一眼识别出拍花子的,传言大多都语焉不详,或杜撰夸张,一听便知假的,傅囿等人好奇得很,此时遇到当事人之一,自然想好好听他讲述一番谢先生的英勇事迹。
宋璲那日被拍花子拐走后便一直处于迷糊中,哪怕是当事人之一,也不知道那日的情形,不过好在他爹娘为了让他记住是谁救了他,将大概的过程同宋璲说了,这会他便认认真真对几位哥哥复述了一遍。
听到谢时隔着几百米,在夜里便一眼认出那是宋璲,以及下午见过的吃酒的人,傅囿嘴巴长得老大,惊讶异常:“谢先生这眼睛太厉害了吧!”
一旁一直默默听着的韩宁此时插了一句,“先生除了眼力,其他感官应当也异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