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情深深雨濛濛(第2/2页)

“我儿子那大姐夫,就是你家水生叫德哥那位?为人没说的,心眼子特实在。

要不说呢,我惦记他家没收完地。

那人,家里家外一把抓。年纪轻轻的,还跟谁都能唠到一起去。

听咱这些老婆子说话,要换作其他年轻人会没耐心。可人家不,会劝,嘴巧。

不像我那儿子,别看是榜首,为人处事和他大姐夫一比不行,还嫩得很。

看着吧,三穷三富过到老,他还年轻这才哪到哪,就凭我儿他大姐夫那好心眼子,老天爷都会让他有福报。”

罗婆子还笑着,点头很是认同韩老太太附和的话:

“嗯那,老嫂子,你那话说的咋那么对,亲戚要是有那挺差劲的,可糟心啦。

别看我家稀饭儿没爹,但真像你说的那样,命好。

一般能摊上个省心老丈人家就不错不错的了,有几个能借上老丈人光的?不倒搭、不这事那事就不孬了。

他这可倒好,岳父岳母当亲儿子那么对待,还能摊上姐夫实心实意对待。

大姐夫啥事儿都给张罗、

二姐夫不喜吱声,但二姐夫一把子力气,啥都帮着干。我家稀饭儿洗个头,那天我看见还帮着给舀水倒水。”

这牛让罗婆子吹的,好一顿显摆才心满意足离开。

从此往后,罗婆子打算再给自己树立个新人设,那就是模范亲家。和亲家之间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胭粉擦在脸上,不好的要藏拙,这是做人基本准则,谁还不想要个面子。

要不然啊……

罗婆子打开锁回了自家院子。

第一件事,赶紧检查仓房和窖里的粮,又看眼玉米楼里堆放的那些粮食,黄橙橙,满满登登。下大雨会糟践一些,也比别人家强出百套,五谷丰登。

心想:

要不然,往后她出门再说老左家一句不是,经过帮她收粮这事儿,估么村里人背后都得骂她,会说她忘恩负义。

这帮忙收粮可不像帮她儿猎猪。

猎猪是左家人隐秘地付出。

收粮却是明晃晃的。

大家又都是农夫农妇,最是拿粮食当命根子,所以今年老左家这把事干的,被说成“恩”和“义”一点儿也不为过。

更何况,连罗婆子自己也很是触动。

尤其是想到朱家居然排到她家后面收地,差些忙不过来,还是朱兴德决定的。

再联想到她穿着蓑衣一路走过来,听见不少村里人家又哭又嚎,咋整啊,不但没丰收还要减收成。

看见不少老太太愁眉苦脸,本来就吃不饱,日子可咋过。

还听见旁边邻居老林家边干活边吵架,差些动起手。这个埋怨,你快些干,那个埋怨就赖你。

老林家那院子乱的,她趴墙根底下都能瞧见,满院子和韩家一样支雨棚子遮挡粮食,连苞米叶子都不敢扒,想是期盼雨停后再扒皮晾晒。

再看自家院落,利利索索。

罗婆子才回家没多大一会儿,盘腿坐在炕上听到窗棂被大风吹的忽闪忽闪响,屋里被大雨下的稍稍阴冷,又跑到儿子那屋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收拾的啥呢?

小麦和罗峻熙的稍厚的衣裳。

以往,罗婆子是想不到小麦的,今儿给儿媳妇衣裳也装上,翻柜子时挺意外:“这孩子棉衣居然是新的,居然还有三件。这棉花摸起来挺好。”

罗婆子嘴上没说,心里真挺高看左撇子和白玉兰拿孩子当眼珠子这点。

以前她总骂小麦是破落户出来的,扒上她儿子这“高富帅。”

那话,她自己心里承认,有点儿冤枉人。

要她说,真正的破落户该是拿自己孩子都不当回事儿的。各村这样的还不少呢,尤其是姑娘家。有的那爹娘就像是打发什么似的,啥也别从娘家拿,恨不得临出嫁前那顿饭都让饿着肚子到婆家吃。

就这样的,还想指望婆家对待好?你娘家都不拿自个闺女当人看呢,能让婆家人瞧得起?

这就和带嫁妆的闺女和不带嫁妆的,那待遇能一样吗是同一个道理。

你看她家小麦,这点上就不能说是破落户了,薄是薄,厚是厚的,啥样的新棉衣都有。

本来她还寻思将去年自己那棉衣拆了,扒出来一斤棉花给小麦拿去做冷天穿的薄棉衣。这就不能扒了,往后只能给新的,人家不缺,要不然给旧的好像咋回事儿似的,以免让小麦那外婆知道又挑理。

“你怎又大雨瓢天的出来啦。”里正爹着急道。

罗婆子要是摔个跟头,回头稀饭儿眼瞅又要下场科举,那不得跟着分心?这娘可真是,没有正溜。这可真是看出你家粮收完了。

“老爷子,我是出来问问你家东院他家大儿媳回不回娘家。”

那家媳妇娘家在杏林村。

罗婆子到了里正家东院就劝道:“那不惦记娘家吗?谁还不是爹生娘养的,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婆婆也有娘家,不能骂你。这要是我儿媳,我就让回去。雨大不好走啊?那让你夫君陪着。眼下犯愁也干不了活,都坐在家里愁眉苦脸干啥。”

罗婆子给那家大儿媳要说哭了,本来就心焦惦记想回娘家。只是婆婆不让。

罗婆子将包袱一递:“快回去看看吧,看的时候顺便帮我去趟老朱家。”

多缺德。

你都说她人缘不好。

她儿子是榜首,还是那么仁义低调个人,见谁都大爷大娘的叫,她这做娘的在村里这么些年却没混出个好口碑,完全和她利己主义有关。

罗婆子寻思,她要是亲自去朱家,回头还要麻烦那面的人送,太折腾咱家人。她搅合别人去杏林村更方便。

……

朱家。

罗峻熙疑惑地望着从青柳村来的两口子:“我娘只给我大姐夫捎口信儿,说家里全忙完了让放心,就没有什么话要捎给我吗?”

“没有。”

罗峻熙:“……”

这面才说完话,一辆风尘仆仆,板子被浇透透的骡车进村了。

朱家伯母一把推开自家大门,当即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