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她想我绝子绝孙,我便如……(第2/3页)
一旁侍奉的宫人立即命歌舞乐姬继续奏乐。
因着今日是小皇帝生辰,所以歌舞皆有喜庆欢快之意,欢声笑语很快响彻了整个大殿。徐空月低垂着目光,缓缓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皎皎仿佛再也无法忍受这席间的欢声笑语,借口更衣,匆匆离席。一直注视着她的徐空月,在她走后,又饮尽了杯中酒,匆匆跟了上去。
徐空月找到皎皎时,她正坐在潋滟池边的凉亭里,双手趴着栏杆,头枕在手臂上。
夜色微凉,池边清风徐徐。徐空月转头让人去拿了一件略显厚重的银狐轻裘披风,而后走到皎皎身后,将披风搭在她肩头。“夜晚风凉,公主不该来此。”
温声软语,柔软体贴,仿佛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
皎皎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几乎让徐空月的心瞬间揪起,“你要娶妻生子了。”她的声音很轻,如坠茫茫云雾之间,又好似身处苍茫大雪之中,找不到方向,更看不清来时的路。
徐空月情不自禁摸上她的脸,目光一片坚定,“我不会的,我的妻子,永远只有你一人……”
话未说完,便被皎皎狠狠打落。她打得那么用力,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徐空月只觉得手背顿时麻木一片,连疼都感知不到。
然而当他接触到皎皎的目光,便觉得心如刀绞。原先藏匿于骨缝之间的寒意,也随之而起。在夜风的吹拂下,如坠寒窟。
皎皎几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凭什么?凭什么发生了那么多事,你仍旧可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像正常人那样娶妻生子?徒留我一个人记着所有?你知不知道,我……”她的手不自觉摸上小腹,巨大的痛苦仿佛自手下而生,痛得快要将她撕裂一般。
她再也说不下去,只能死死盯着他,喃喃重复道:“……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看着这样的她,徐空月几乎肝肠寸断。他仿佛再也克制不住,将皎皎搂紧怀里,一遍一遍在她耳边重复着:“我不会娶别人的,不会的……”
他察觉到肩头有微微的湿意,带着夜色的凉薄之色,浸染肩头。他听到缓缓平静下来的皎皎一字一句在他耳边道:“你这样的人,就应该一生一世,孤苦无依,绝子绝孙。”
他搂着皎皎的手微不可闻颤抖起来。仿佛过了许久,他嗅着皎皎发间陌生的香气,平静应道:“好。”
既然是你的希望,那么我就如你所愿。
这一晚的事,谁都没有再提起过。当日皎皎的失态就好像黄粱一梦,梦醒来,她仍旧是那个对自己的一切冷漠相待的慧公主,并且一心一意与李忧之越走越近。
而他的嫉妒,他的不满,则被通通无视。
于是他只能愈发沉默,站在潋滟池的另一边,看着坐在凉亭中的皎皎与李忧之谈笑风生。
只是世间的烦恼,并不会因他的情绪低落而消散。他本以为,在万寿节上,他拒绝之意已经足够明显,却不曾想,冯家仍是派人将家中小姐的生辰八字送了过来。
其意不言而喻。
而徐空月只想拉拢冯自鸣,并不想联姻。但他身边的人却不那么想。趁着徐空月不在府中,卫英纵倒是毫不避嫌,自作主张将那小姐的生辰贴接了过来,还笑眯眯回道:“等我回禀了我家王爷,自会亲自前往冯府。”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
紧接着,便有更多人将自家女儿的生辰贴送到了徐府。
卫英纵倒是来者不拒,一一接下。
徐空月回府之后,听说了此事,对此很是不满,责令卫英纵将那些生辰贴通通送还回去。卫英纵笑眯眯道:“王爷何不利用这个机会,看看朝中哪些大人有意与王爷交好?”
可徐空月只要一想到潋滟池边,皎皎眼底的清冷寒意,便打消了所有的念头。他摇了摇头,身心俱疲,“想要知道哪些人存心与我交好,可以有上百种方法,唯独不能用这种方法。”
他心意坚决,无法更改,卫英纵无奈,只能答应将所有的生辰贴都送回去。
只是还不等他将那些生辰贴送还回去,冯府的小姐便出了意外。
听闻那小姐在府中玩耍之时,不甚跌入后院湖中。因为不会水,在水中挣扎许久,才被人救起。秋意渐浓,湖水冰凉,当夜那小姐便发起了高烧。冯自鸣请遍了长安城中的名医,才勉强让那小姐退了烧。但她仍是昏昏沉沉了好几天,才慢慢好转。
而冯家小姐还未好彻底,郑家小姐也出了意外。她外出时乘坐的马车突然一个颠簸,将她从马车上颠了下来,当众摔断了腿。
听闻那日郑家小姐于街上捂着断腿痛苦哀嚎,形容狼狈不说,闻者皆侧目。
冯郑两家千金接连出事,有好事之人便去打听了一番。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众人皆惊。原来郑家是第二个将小姐的生辰贴送入徐府的。
冯家自然是第一个。
于是长安城中便开始有流言四起,说徐空月有克妻之相,先是那位赫赫有名的荣惠郡主家破人亡,还从宫墙上一跃而下,再有冯郑两家,不过是递了生辰贴,便接连出了意外。
流言说得绘声绘色,仿佛真有其事一般。
紧接着,往徐府递过生辰贴的何家小姐又是大病一场,何家更是遍请名医。等到何家小姐再次出现在人前时,整个人已经憔悴病弱得几乎不成人形。
何家小姐的母亲着实心疼女儿,哭着喊着才让自己老爷打消了与摄政王结亲的念头,当即不顾身份前往徐府,要回了自家女儿的生辰贴。
说来奇怪,何家小姐的生辰贴一被要回,她的病立即好转了起来。听闻连饭都比平日里多吃了一碗。
此事一出,谣传徐空月克妻的言论愈演愈烈,连小皇帝都有所耳闻。
潋滟池边,小皇帝颇有些忐忑地望着皎皎。他想让皇姐宣召月盈入宫,又怕皇姐不会答应。
他生辰那日,月盈虽然同他一起放了风筝,可始终没有面露笑容。他想让她如同在行宫之时那般,笑得春光明媚,却始终不得其法。
郁闷之下,他曾问了一句:“月盈,你是不想同我一起放风筝吗?”
月盈抬头看着飞在半空中的风筝,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风筝通常是在春日里放的。”
小皇帝看了看飞在半空的风筝,又看了看月盈,一脸不解,“可是夏日时节,我们在南山行宫,不也放过风筝吗?”
可月盈只是摇着头,什么都不肯说了。
好在渐渐高飞的风筝,还是让月盈慢慢露出了笑脸。小皇帝郁闷的心情也随之一扫而空。
直到他们入丹桂宫前,月盈的脸上都是有些笑容的。
但如今只要一想到月盈会不开心,他便觉得心底很不好受,也愈发想要见一见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