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些人若是知晓他们敬慕……(第2/3页)

江宴回以一满不在乎的浅笑,并未回答此问题,那夜他并未没去成公主府,只因半路被柯无忧阻截。‘妇好’酒肆其实是剑啸阁的一个据点,而柯无忧亦是成员之一,柯无忧想她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够为其他成员联系到江宴。

对江宴而言,抢婚一事到底是只是一时兴起的想法,并不重要,追剿那群浪人才是重中之重,因此有了浪人消息之后,江宴便彻底忘了温庭姝的事,投入到追剿浪人之中,等到再想起温庭姝时,已经到了她成亲的前夕。

* * *

大婚之日即将到来,温庭姝内心却无比的平静,不再如同先时未得知宋清养外室前那般充满着紧张感。

对于成亲之后的日子,她已经没什么幻想,无非是遵循着这世道为妇女制定的规则,替夫君操持家务,侍奉翁姑,做一名相夫教子的好妻子。

这几日她日日关在画室之中,完成自己的神女图。

前段时间她一直郁郁不乐,并未灵感,她闺友虽然没有催画,但温庭姝也不好一直拖着,好在这几日她又有了灵感。

温庭姝抬起纤纤玉手,执着画笔,一刻不停的在冰雪宣上描绘。沉迷于作画,可以令她忘记世俗加在她身上的禁锢,得到短暂的心灵自由。

“被薜荔兮带女萝,被石兰兮带杜衡。①”温庭姝一边轻吟,一边绘画,神女自是穿什么便穿什么,无需时刻保持着装端庄得体。

她的形影如何?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②”

“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②”

温庭姝激动雀跃地刻画完神女的轮廓,最后只剩下神女的面部上空白一片,温庭姝停了笔,无从下手。

她低着颈项,指尖轻抵下巴,陷入了沉思。

神女应该生得什么相貌?

到底怎样的勾魂夺魄的美丽才可称之为神女?

沉默半晌,她放下手,婉转轻吟:“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②”

微迟疑之后,温庭姝神色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地执起笔在面上勾勒,像是被什么魔力指引着一般,她越画越顺手。

在温庭姝最后一笔落下之际,秋月拿着一梅花形攒盒进来,轻手轻脚地将攒盒放在桌面上,见温庭姝放下了笔,秋月才走过去,道:“小姐,夫人让厨房做了些小姐您爱吃的点心送过来,还热着,您趁热吃吧。”

温庭姝作完画,抑郁的心情松快起来,像是疏解了一番,听到秋月的话都觉得有些饿,便站起身,洗净手之后,走到桌前坐下。

秋月打开攒盒,清香扑面而来,里面有好几种点心,有糯米糕,豌豆黄,蜜制馓子等,看着颜色鲜艳,十分勾人食欲,温庭姝拿起一块豌豆黄尝了尝,入口即化,软烂成糊,十分香甜,温庭姝黛眉不由舒展开来,唇边有了一丝微笑。这豌豆黄原是宫廷传出来的点心,外边很难买到。

秋月走到画作前看了看,不禁眼睛一亮,

“小姐,您画得可真好。”秋月一边看一边点头,“小姐您的画作传出去,名气怕是比名家柳一白还要高呢,您太过低调了。”

温庭姝莞尔一笑,并没有将秋月的话当真,“别往我头上戴那么高的帽子。”说起柳一白,温庭姝神色有些向往,“柳先生擅长人物画,尤工仕女,落笔可乱真,其画下人物神采飞动,骨气风神冠绝古今。与他一比,我自愧不如其万分之一。”

秋月其实不会品画,但还是觉得她家小姐太过谦虚,她看了看神女的身姿,又看了看她的脸,突然怔了下,“小姐,我总觉得这神女的容貌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温庭姝好笑道:“怎么,你也梦神女了?”

“梦是没梦到,但就是觉得这神女看起来熟悉,可奴婢也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秋月奇怪道。

温庭姝闻言不由好奇,起身缓步走过去查看画作,看着看着她黛眉轻蹙,也隐隐也觉得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像何人。

* * *

大婚前两日,温府要将温庭姝的妆奁送至宋府。

温府的管家伏于案首,将所有妆奁一一详细登记在册,足有几寸多厚,最后两册簿目交给方夫人亲自过目查点,查点完毕后,将衣服首饰,金银珠宝,玩器什物等装入描金绘银,雕镂精致的箱橱中封锁起来,一共有二十六箱,十橱。

另外还有髹漆彩绘八步床,上等红木制成的闷

户橱,朱漆泥金雕花妆台,红木画桌,花梨木椅,子孙宝桶,衣架脸架,锅碗瓢盆等等。

这样华丽繁多的嫁妆在汴阳城算是数一数二的,送妆奁的队伍从朱雀街的温府出发往安仁坊,从头至尾约有三条街的距离,这等盛大景象,惹得无数老百姓前去围观,堵得街道水泄不通。

江宴在去往公主府的路上,刚好碰上了送妆奁的队伍。

这一个多月来,江宴并不在汴阳,而是亲自参与到追剿浪人的行动之中,只是那浪人团伙既狡猾又十分有谋略,反追踪能力极强,乃贼中之精选,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的踪迹,又被他们溜走。也许抢的东西足够多,他们一直隐藏形迹,没有出去作乱。

如今已经确定那浪人团隐于南阴山,江宴令人守在南阴山各处要口附近,又让人与住在南阴山附近的居民互通消息,安排好一切之后便回了汴阳。回到府邸,得知清河公主派人来过无数次,便打算先去一趟公主府,安抚她的情绪。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正倚在软榻上阖眼假寐的江宴睁开眼,没等他开口问话,坐在外头的李擎掀帘禀报道:“世子,马车被人群堵住,无法前行。”

“怎么回事?”江晏淡声问。

“是送妆奁的队伍。”李擎禀报道,犹豫了下,又补了句:“好像是温府的人。”

江宴沉默了一瞬,才笑了笑,不以为意,“是么?那就待队伍去了再走。”

李擎没忍住看了眼江宴的神色,见他神色如常,心中莫名松了口气,放下车帘。

江宴倚回榻上,想到自己当初一时兴起的念头,不由呵笑一声。如今事成定局,再难改变,而时间过了那么久,江宴也冷了那想法,甚至觉得当时抢婚的想法颇有些荒唐。女人到处都有,何必浪费时间在一人身上。

江宴带着看戏的想法掀开车窗帘,看向那送妆奁的队伍,队伍很长,看起来倒是有股十里红妆的气派。

十里红妆?

江宴嗤笑一声,收回目光,仰头看了眼天空,凤眸微眯了眯,只觉今日的阳光似乎格外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