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梳妆(第2/3页)
灯影下,他盯着少女的面容。
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季玉泽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慢慢直起腰,微低着头,神色却不清。
他掏出檀木梳,一下一下温柔地梳着。
石室里,除了床榻之上的一具尸体,距离梳妆桌不远处还东倒西歪地躺着四具尸体。
离奇的是,这五具尸体貌似被人特意摆弄过,正脸皆是面向梳妆桌方向,像是在看着梳妆桌前的两人。
季玉泽专心地挽着扶月的发丝。
梳完,在要插上莲花白玉簪时,他突然朝那些躺着尸体的方向各看了看。
尸体全没了嘴巴。
一一被割掉了,露出一口毫无遮挡的牙,上面还带着血。
昨晚尚未动手前,季玉泽看见了他们商议该如何处理扶月的画面。
他们说这是难得一见的长得细皮嫩肉的姑娘,要把她的肉好好地保存下来,制成菜食给下一位来此处住宿的客人吃。
那时候,那些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吐出字。
难看至极。
季玉泽缓缓地把视线从尸体上收回来,落到铜镜中倒映出来的少女脸上。
莲花白玉簪没入挽起来的头发。
扶月抬手朝后伸去,摸索着季玉泽的手,进而拍了拍,示意他低下头看自己的唇瓣。
“可以了?我们去外面等陆大人罢。”
季玉泽腰身下压,歪着头看她,指尖触到少女下唇,眼瞳微转,又开始细细地揉着。
之后,他弯唇微微笑起。
“我不是说外面有尸体吗,还是在此处等罢,而且,在外面站着,你会累的。”
一股诡谲的情绪笼罩着扶月。
对方的嗓音很是温柔也很是好听,言语也并无问题,可她偏偏听了觉着不太正常。
扶月抿了抿唇:“可你不觉此处很热吗?”
...还很臭吗。
季玉泽温文地笑:“没有,月月觉着此处热?”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扯出一抹笑容,摇摇头:“不,我怕你热,你还给我梳头了。”
“我不热。”他说。
须臾,季玉泽绕到扶月面前,长腿曲下,半蹲着,仰视着她,眸色如水般柔和。
点在下唇的冰凉手指不知何时挪到了她绑着细带的眼睛。
温度透过细带和一层薄薄的眼皮传递进扶月的身体,她缩了下脖子,唇瓣微颤。
他低低地笑起来:“我看不见月月的眼睛了呢。”
扶月隐约发现一点怪异,抬手覆上他盖着自己双眼的手:“把细带解开,你就能看到了。”
顿一下,她浅笑,梨涡轻显:“即使待会儿不小心看到尸体,我也没关系的。”
穿书后,经历了那么多事,扶月的内心日渐强大。
之前自己还见过季玉泽杀人,眼睁睁地看着安大夫由活生生的一个人变成一具尸体,这都吓不倒她。
是以,即便看到客栈之人的尸体,扶月也不会产生害怕之意什么的。
她仅仅是不想看到尸体罢了。
尸体的样貌一般丑陋。
不过就算看到了,扶月也不会如何,活人永远比死人更恐怖、更可怕。
连活人都不怕,怕死人作甚。
沉默一阵,季玉泽却似遗憾道:“即使解开了细带,我好像还是看不到月月的眼睛。”
指腹隔着细带摩挲着她的眼,一下又一下。
眼睛是通往人心的窗,他说...看不到的意思是什么呢...
扶月蹙眉想着,下一秒喉间发涩,大致猜到了季玉泽在怀疑自己的真心。
可为什么呢,她做了什么事惹他怀疑了?
她压下心悸,逮住对方的手:“看得见的,只要你想看到,那便能看到,不是吗?”
季玉泽笑了笑,任其抓住自己:“嗯。”
*
另一厢,拿着一盏油灯的陆然在见到扶月被扯进左道后,先是一愣,随即及时反应过来,快步跟上去。
林平亦是如此。
不料左道里还有四条分岔路,陆然与林平对视一眼,分头行动。
可惜,陆然开始还是没能找对。
进入的第一条分岔路,走到最后是死路,无路可走,无奈之下,他又退了出来。
踏入别的分岔路。
在寻人时,陆然还不忘分神分析这地道,得出的结论是:此地道应不是经营客栈之人挖的。
这般大的地道,没成百人压根无法挖成。
而且看这地道应存在好些时日了,大概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被他们拿来藏尸体而已。
寻着寻着,陆然放缓步伐。
对了,扶月说经营客栈的人都死了,那么除了季玉泽,地道里还能会有谁把她带走呢?
他不明白,不明白季玉泽为何这般做。
可不明白归不明白,一向谨慎的陆然还是决定继续找人,今日他必须要看到客栈那些人的尸体和安然无事的扶月。
选择的第二条道越走越宽。
他走到一半,在别的道碰壁了、然后恰好也选了这条道的林平从后面追上来。
“陆兄?我刚选的那条道是死路,你也是罢。”
时刻观察着四方的陆然面无表情:“嗯,但我现在感觉我们这次选的道是对的,季郎君和扶二娘子很有可能在里面。”
忽然,林平眯着眼指前方:“那里似乎有一间石室,我们去看看。”
“好。”
走近一瞧,石室门口躺着一具尸体,陆然和林平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陆然只停了一下,便皱着眉走进石室。
一抬眼,他看到的是一位身形清瘦的青年半蹲在端坐于梳妆桌前的少女身前。
青年正是季玉泽,少女是扶月。
从陆然这个角度看进去,只见季玉泽一袭纯粹的白衫,看着纤尘不染、不食烟火,似远山青色春秋之花。
他精瘦的腰间只挂着一荷包,别无其它挂饰。
而少女眼蒙细带,遮住了双眸,一半长发半挽着,一半倾泻而下,一支玉质色泽极好的簪子插于上方。
最令陆然吃惊的是,他们两人云淡风轻地待在了有五具尸体的石室里。
看样子貌似还待了有一段时间。
当陆然要开口时,面对着石室门口的季玉泽视线与之相对,他先是做了个噤声动作,再轻笑着喊。
“陆大人、林大人。”季玉泽缓慢地站起。
林平看了石室里面的情况,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这些尸体怎么、怎么都被人割掉了嘴巴?并且,仿佛还被人特意地摆成奇奇怪怪的姿势对着石室里面的某个方向。
想起扶月说过的话,人是他们杀的。
那么嘴巴也是他们割的?
他震惊地看向面色如常的白衣青年和蒙着眼、安静地坐着的扶月。
看表面完全看不出来。
慢着,扶月为何蒙起眼睛,难道人全是季玉泽杀的,其实与她没半分关系?那样也太不可置信了,林平僵硬地扭了扭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