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2页)

“四丰叔公,我们一起回去吧。”张铭真切的说,“太危险了。”

宋四丰沉默的摇了摇头,态度却十分的坚定,“你快走吧,一会儿那巨龟再出现,可就晚了。”

说罢,还没休息片刻的宋四丰,又重新打起精神,在不同的地方扎入水中搜寻,浮出水时,就扯着嗓子喊宋延年的名字。

张铭朝岸边打了个手势,准备趁着宋四丰没留意的时候将他打晕带回岸边。

还不待他动作,突然,只见水面波纹阵阵,骇得张铭拽紧了葫芦,拼命的继续打着手势。

脑门掌心都沁出了汗水。

宋四丰也停止了潜水,看着四周的水面。

“怎么了这是?”岸边的褚怀京和几个都头也都发现了他们两个的异样。

“拉,快先把人拉回来再说。”褚怀京朝拽绳子的都头大声喊,自己也撸了衣袖,抓起绳尾一起用力。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杨都头等人情不自禁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喃喃低叹,“这是神迹吗?”

褚怀京虽然没有言语,只是将绳子拽得死紧的手背,可以看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只见河面上,慢慢的浮出十多个人,阳光下,可以看出他们周身有一个水一样的气泡包裹着躯体,缓缓的托着他们出水面。

似有默契一般,十多个大泡泡带着人往岸边这个方向托举而来。

一个气泡经过张铭身边,不小心碰触到了张铭的身体,啵卟的一声,破了。

张铭连忙伸手接住了差点下沉的那人,一手捞着人,一手拽紧了葫芦。

“快,快救人。”在众人的齐心合作下,张铭带着人被拉回了岸边。

两个皂役手脚利索的将人抬到了早就被唤到现场的大夫面前。

大夫将吃了一肚子水的人一通折腾,才见他吐出了水,并且无意识的呛咳着。

“活着活着,还活着。”

大夫惊喜抬头喊道。

那边,几个皂役在褚大人的吩咐下,在岸边的浅水处,又接应了几个水泡。

最后,十八个泡泡里,就只有两个人没有被救活。

宋四丰才升起一丝希望,却见水面不再有泡泡上升,强忍着大悲大喜一次又一次继续潜水。

“爹!”

宋四丰以为自己太过疲劳,出现了错觉。

“爹,爹,我在这里!”又是一声声呼唤。

定睛一看,是他家臭小子没错了。

宋四丰狂喜,疲惫的身子一下子涌出一股巨大的能量,让他奋力朝着宋延年的方向划去。

重新将儿子小小的身子托在手臂上,千言万语只哽咽得不成句,“好好,爹的好延年。”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宋延年小手抚了抚他爹湿漉漉的头顶,“爹,我没事。”

宋四丰让儿子趴在自己背上,“抓着爹的头发,不要掉下去了,不要怕,爹这就带你回岸上。”

说完奋力的往岸边划去,半路上累的险些脱力,还好水中还浮了一个葫芦腰舟在那里。

那是张铭方才落下的。

靠着这腰舟,宋四丰勉力的爬上了岸边。

“多谢你的葫芦了。”宋四丰躺在地上,冲着过来的张铭哈哈笑了几声。“不然我可折在这水中了。”

“不敢居功,这都是大人想的法子。”张铭向宋四丰介绍了褚怀京大人。

这时,除了宋四丰宋延年父子,其他幸存的十六个人也渐渐都醒了过来。

有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的表示看到了水底巨大的阴影,也有几个人同宋四丰一样,表示看到了一头巨龟。

“一定是乌龟成精了。”说起巨龟,那书生还瑟瑟发抖,完全没有平日里读书人常说的子不语怪力乱神模样。

只是再多的信息也都没有了,那气泡是怎么来的,巨龟到哪里去了,是否还在水底,谁都说不清楚。

宋延年摸了摸怀中的龟壳,确定没有人看见,这才缩在他爹的怀里。

“大人,情况就是这样了,我知道的也不多。”

宋四丰一边说,一边要去剥宋延年身上湿漉漉的衣物,旁边是张铭提供的干燥外衣一件。

虽然不是很干净,上面还有汗味,但剩在干燥。

宋延年赶紧捂住自己的衣服,“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旁人被他的模样逗得一笑,消沉的气氛好了一点,“小儿还知害臊啊。”

宋延年小心的脱下湿衣服,脱的时候就小心的将那龟壳卷在衣服中,再团成一团,塞在他爹手上的包袱里。

宋四丰慈爱的看了他一眼,对褚大人道,“小儿体弱,可否容小的先行告退,小的想带小儿上医馆瞧瞧。”说完,爱怜的摸了摸宋延年的脑袋。

褚怀京对这个不顾自身安危,一直在水中找着自己儿子的村民还是挺有好感的。

看重亲情的人,一般不会差到哪里去。

“去吧,有事我们会再传唤你。”

待得到褚大人首肯后,宋四丰连忙就往同安镇南街的宝安堂里奔去,那儿看小儿病最是灵验。

一进宝安堂,宋四丰就将情况和大夫详细的说了一番。

经过一番摸脉看诊,头发花白的大夫捻了捻胡子,“还行,这孩子就是有些受惊受寒了。我开上一贴驱寒安神的药,一日服上两剂,约莫两天就好了。”

说完看宋四丰一眼,“倒是你,心神俱伤,需要好好调理一番,如若不然,于寿数恐有所损。”

宋四丰听到这话,却是不以为意,“我没关系,过段时间再说,现在孩子要紧。”

大夫慢条斯理的抬眼瞟了一下,“随你。”

罢了唤来药柜处的伙计,“照着这个方子,给他拿四剂药。”

这一路宋延年有些昏昏沉沉的缩在他爹的怀里,对于大夫说的话,也是听了个迷糊。

只有在大夫说道宋四丰恐有寿数影响时,勉力抬手抓了抓他爹的衣袖。

“怎么了,延年?哪里不舒服?”宋四丰低头问。

“爹生病了,爹也要看病。”宋延年磨着宋四丰。

宋四丰苦笑,“延年乖,今天延年先看,爹过几天自己再来。”

这次行李以及准备好的拜师礼,一张上好的貂皮,此时都已经落在水中找不着了,还好他贴身藏着的银子还在。

想到这,宋四丰摸了摸腰处,那里藏了几两碎银以及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银票用油纸包着,好险没有损坏。

哪还有余钱给自己看病,当然,宋四丰也是自己觉得自己身体健壮,不需要看病。

待付了二两银后,宋四丰一手抱着宋延年,一手拎了一袋药包,走出了药堂。

身后,老大夫还轻微的叹了口气,听到声音的宋延年心里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