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4/4页)
宋四丰辩解:“这不怨我,孩子十来天的才一天的假,咱们这坐船去安同镇都要小半天。
“我这不是舍不得让孩子这一天的假都放在船上度过嘛。”
他没说的是,他对延年坐船都有心理阴影了,今儿带延年坐船,他面上没啥表现,心里可是一直揪着,就怕又出了上次的意外。
直到船靠岸了,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只是这话他不能说,家里人都还不清楚上次沉船的事,他也没提过。
老江氏瞪眼,“怎么,你还有理了不成。”
“不怨你怨谁?难道还要怨咱们祖宗怎么把家安的这么偏不成?!”
宋四丰看着胡搅蛮缠的老太太,沉默了。
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娘,我下次不会了,明年旬假,我就将延年带回来过。”
老江氏:“那也不必,一两个月回来那么一两趟就好了,路途远,别把孩子累坏了。”
宋四丰:是是是,您说的都对。
冬日里格外的冷,各家各户都在家里猫冬着。
宋延年见他爷爷宋友田在一旁闷闷的抽着旱烟,不是太高兴的模样,不由得看向他爹。
老江氏看了老头一眼,对宋四丰和宋延年说道,“别管他,越老越糊涂,饭都吃到哪去了也不知道?”
说完警告的看了宋友田一眼。
宋友田抬头看了看,花白的胡子动了动似要说话,见到老妻那要吃人的模样,这才不吭声的闭了嘴。
但他却像是有气一般的别过头,哒哒的抽着旱烟。
老江氏忍了忍,转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下那股蓬勃高涨的怒气。
“延年回来吃过太平面了吗。”
宋延年摇头,“娘还在热汤,一会儿泡了面条会端过来。”
老江氏:“端过来干啥!这大冷天的,路上都该凉了。”
转头对宋四丰说道,“快带延年家去,今儿坐船延年也该累了,快回去吃了面条早些休息。”
宋四丰:“那行,明儿我再带延年过来玩。”
说完起身,“走吧,延年!”
宋延年跟着宋四丰走出屋子几步远,隐约听到屋里传出东西砸落的声音。
他停住脚步,抬头问宋四丰:“爹?”
宋四丰摇头,“没事,你奶奶会处理好。”
宋延年好奇,“爷爷怎么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宋四丰:“没事,都是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别操心。”
回到自家那熟悉的土房子,宋延年直奔灶间,那里江氏正拿着锅铲,将两面煎得酥脆的蛋往汤面上一搁。
她看到回来的一大一小两人,诧异:“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四丰摆摆手,“回头再说,让孩子先吃面吧。”
“好香。”宋延年哒哒哒跑去拿了个小碗和筷子,就坐到桌子旁期待的等着。
饭桌旁,江氏笑吟吟的看着吃得香甜的宋延年:“这么饿了啊,是不是你爹没带你去吃东西?”
宋延年摇头,“没,就是很久没吃娘煮的了,心里想得慌。”
江氏听后,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柔软。
良久,“没事,娘明天还给你煮。”
她又看了宋延年一会儿,拖了旁边的宋四丰走到外间。
“说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嗨,没事。”宋四丰并不想多嘴。
江氏双手环抱,“就你和延年回来的表情,那是没事的样子吗?”
“你不说我可去问爹娘了哈。”
宋四丰连忙道:“也没啥事,就是我老子爹一时想不通。”
他觑了江氏一眼,见她表情平静,这才继续说道:“他这不是看我们子息单薄,只有延年一个独苗苗,想要将三哥家的二儿送到我们这房。”
江氏变脸:“你答应了?”
宋四丰:“没,我养别人家的孩子干嘛,自己家的还不够亲香嘛。”
说完推着江氏进灶间。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别说我了,就是我老子娘也不会答应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三哥他在想啥。”
宋四丰轻嗤,“他啊,这是盯上了我前些日子猎的这张虎皮了。”
“三哥这二儿,前些日子正在说亲,那边姑娘要的彩礼多了点,我这三哥打量着将二侄子放在咱们这房,到时彩礼就得咱们出了。”
江氏听得脸都气红了:“呸!这脸简直比盆都大!”
“爹也真是的,这摆明了三哥没有理,他怎么还偏颇他?”
宋四丰哂笑:“谁叫那是他的儿,我也是他的儿。”
江氏疑惑的看了过去,表示她没有理解。
宋四丰:“我和三哥,一个缺钱,一个缺儿子,在我老爹眼里,我收下二侄子,综合了两家,这是刚刚好的事情。”
“里里外外,一笔写不来两个宋字。”
江氏:……
“还能这样算?爹老糊涂了。”
另一边宋家老宅里。
老江氏也在骂宋友田。
“你真是老糊涂了。”
宋友田不甘心,“我怎么就老糊涂了,虎皮给三丰家的娶亲,不比给延年的先生好?”
“娶亲的好歹是亲家,延年先生?那可是个外人。”
老江氏抖着手指,气愤:“哦哦,我就说呢,原来缘头在这里,怎么了,延年的先生这般照顾延年,半分束脩也没收,又是传授知识,又是赠送书籍的,这点点滴滴还不够人家四丰这个当爹的送一张皮毛啊。”
“四丰可是说了,童先生那是拿延年当自家子侄对待的。”
她用力的将桌上一拍,“我丑话可是撂在这里了,你要是敢和四丰张这个口,别怪我到时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说完,就摔了门去了外间。
宋友田嘟囔:“不提就不提,死老太婆这么凶。”
随即意识到自己提到了死这个不吉利的字,又是快过年的年关口。
顿时扭头一顿呸呸呸。
那厢,艄公冒着风撑着船回家,才一进门,就见家中老妻一脸喜色的迎了上来。
艄公一边脱斗笠,一边随口道:“怎么这么高兴啊,发财啦?”
只见老妻一愣,随即压低声音,但嗓子里的喜悦却是怎么压都压不住。
“你怎么知道的,可不是发财了嘛。”
艄公脱着斗笠蓑衣的手都停在了半空。
艄公:??!!
只见眼前的老妻重重点头:“没骗你,真发财了。”
随即还带着大大笑容的脸上,两行眼泪却流了下来:“老头,你可算熬出头了。”
以后再也不用拿命去风雨里搏那半两碎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