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第2/4页)

“那能不能等明日呢?”

“这断头还有断头饭呢,再给我一日时间行不行,拜托您了。”

宋延年回神:“恩?”

花彤朝宋延年看过来,一阵风吹来,将她的白袍子微微吹开了一些,露出些许雪白的发丝。

花彤解释:“前些日子我便和佑铭哥说好了,今日我们要去州城的万里街过七夕,听说那儿有一棵老树。”

“佑铭哥和他奶奶都说了,州城里有姑娘的人家,都得去上头挂一块红绸布……”

“挂了红绸布,以后便能够顺顺遂遂的。”

她真希望自己以后顺顺遂遂的,这辈子不行,下辈子也可以啊。

宋延年朝花彤看去。

这个当真是他见过最不像僵的僵了。

也许是因为愁牢山的山势,又或者是山上的罡风,亦或是棺内那镇邪化煞的八卦镜。

这个僵身上不见血腥也不见戾气,反而保留着她做人时的脾性。

说起红绸布,她有些绷的声音里,难掩怅然。

花彤迎着夕阳眯了眯眼睛,虽然阳光照在身上痛,但她还是贪恋这一分的温暖。

“不怕大人笑话,我那时在花轿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便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喜欢阮家公子。”

“我觉得好不甘心,死之前我好恨他们,但是我更希望的是,有一天,我能感受一次真正的心动。”

她的眼里有着憧憬和怀念。

“我小时候听邻居家的姐姐说了,真的喜欢一个人,看见他便觉得欢喜……和他说最无聊的话,也会觉得有趣,就连他偶尔投来一个目光,也能让我欢喜很久很久……”

花彤放低了声音,喟叹。

“我真的真的,好想有这样的一个人啊……”

所以,她听到茶寮里有人说纪家小姐闹着要嫁梁家小子时,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时自己的情况。

她一路打听着奔去纪家,果然,纪家小姐的屋里摆着一个大花瓶。

花彤庆幸,“真好,纪小姐还来得及,她以后能喜欢自己喜欢的人。”

宋延年沉默。

这时,远远的传来呼唤的声音。

“小妹,小妹……”

花彤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眼睛倏忽的亮了下。

宋延年多看了她一眼,跟着回头朝来人看去。

来的是李佑铭,宋延年走后,他将茶摊整理清楚,剩下的食物收拢在食篮里,和茶炉等东西一并搁在板车上。

怀中揣着最值钱的茶叶罐子,这才推着板车往家的方向走去。

李佑铭推着板车小跑着过来。

他狐疑的看了宋延年一眼,将花彤往身后扯了扯,目光有些警惕。

“你跟着我小妹做什么?”

倏忽的,他想起了桌上的那面八卦镜,又想起这个小妹有那么些异于常人,心里顿时一阵紧张。

都怪小妹平日里表现正常,他都没将这事搁心上,大意了大意了。

“走走,小妹咱们回家,奶奶还在家里等我们呢。”

“回头咱们还要去州城万里街挂红绸,迟了可不好。”

他不敢再和宋延年多说话,拉扯过花彤,将她往旁边推了推,用推车和自己将宋延年和花彤隔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往前走。

花彤迟疑的回头,“可是大人……”

李佑铭着急。

这个笨小妹哟!

“快走快走,迟了奶奶该着急了。”

……

在两人走出几步远后,宋延年叫道。

“花姑娘。”

李佑铭一阵紧张,捏着板车的手都紧了紧。

花彤回头看了一眼宋延年,对李佑铭轻声道。

“佑铭哥,我过去一下。”

李佑铭一把拉住花彤的手,入手冰凉凉的,摇头,面上有些着急,“不行!”

他觑了一眼宋延年,压低了声音,“他会收了你的。”

花彤诧异。

原来,佑铭哥是真的知道啊。

李佑铭无奈,怎么能不知道呢。

再喜欢吃毛血旺,那也不能天天吃,顿顿吃啊。

他小声道,“我又不傻,你……你是白棺里的姑娘是不是?”

“你别怕,我也不怕,你是个好人,不不,你是个好鬼,嗐,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我奶奶摔在山上了,要不是有你背回来,我就没奶奶了。”

“不管你是喜欢吃血旺,还是喜欢吃饭,我都当你是家人。”

花彤感动,“不,佑铭哥你才是好人。”

是他替自己将剩下破碎的棺木收敛,并且埋在土里。

大块的棺木被过往的商人扔到悬崖下,剩下的并不多……

她都瞧见了,他还买了香烛、冥纸还有上等的香,在悬崖那儿祭奠了自己。

所以,在送回佑铭哥的奶奶时,佑铭哥问她有没有地方去,她迟疑的摇头,这才在他们家住下了。

花彤往回走了几步,李佑铭虎视眈眈的看着宋延年。

宋延年:……

他这心里压力大啊,他怕自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茶摊小哥会当场将板车上的东西砸过来。

宋延年多看了两眼板车,剩得最多的便是卤煮,其中还有一口大锅,里头的卤煮汁水还冒着烟气。

宋延年:……

这要是泼过来,味道可就大了。

花彤几步走了过来,轻声道,“大人,明日……”

她想说,过了今日这七夕佳节,她再来找这知州大人,到时该去哪里,她便去哪里。

“姑娘误会了。”宋延年制止了花彤接下来的话,他将八卦镜和之前从古大肉婚宴上捡回来的绣鞋一并递了过去。

“物归原主。”

“这是?”花彤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属于自己的绣鞋,红面金线,上头是双蝶恋花的图案,鞋面上的石榴花还有一些破口。

宋延年:“这是你的吧。”

花彤点头。

她还有另一只,白棺被雷雨冲击,从山上掉到山下,她从棺木里爬出来时,脚上就只有一只鞋了。

这只和那只鞋是一对儿,还是她自己绣的。

宋延年笑了笑,“那便对了,你方才说白棺里有老鼠咬你,这鞋子也是它们拖走了。”

接着,他便将老鼠精娶媳妇的事情说了一趟。

花彤和李佑铭都听得入神了。

花彤感叹:“真神奇有趣,我的鞋子居然还当了花轿。”

她有些怕那八卦镜,便拈着手指,轻轻的将绣鞋提拉起来,对着这破了个小洞的鞋子看个不停。

宋延年失笑。

他想了想,以手为笔,指尖引动天地灵韵汇聚,随着符箓的刻画,八卦镜上漾起一层柔和的光晕。

宝光灼灼,片刻后符成,莹亮的光也跟着聚拢,一道光闪过,随即寂灭。

再一看,便又是那普通模样的八卦镜。

宋延年将八卦镜推了过去,温和道。

“收着它,不要怕它,你躺在棺木里,便是它替你化煞消怨,所以你才没有迷失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