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5页)
段汁桃懵了,哪个陆之瑶啊?
梅姐也奇怪,陆之瑶怎么还认识段汁桃呢?这世界也太小了……
见段汁桃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陆之瑶才半红着一张脸,半吞半吐地提醒段汁桃:“我妈妈,之前和您在一小门口起过争执呢……”
其实也不算争执吧,她妈和段汁桃也没吵起来,顶多她妈在那儿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
何薇在校门口众目睽睽之下训女的时候,陆之瑶在那时,其实是很感激段汁桃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的。
陆之瑶从来没想过,原来会有一种家长,是可以顾及到孩子的自尊心,把孩子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家长的私有物,随意在人前作践,以显示自己作为家长在孩子面前有多耀武扬威。
陆之瑶不羡慕单星回的聪明绝顶,每次考试成绩甩出第二名的她一大截,一骑绝尘,但她羡慕他有一个好妈妈,一个懂得给孩子体面和自尊的妈妈。
这才是她真正望尘莫及的。
她的妈妈何薇,是一个傲慢又孤高的女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只顾自己享乐,仿佛生孩子只是她作为女人,来这世间体验一遭生孩子时天崩地裂的阵痛。痛过之后,她就要加倍报复性地享受回来,所以她从来不喜欢和孩子待在一起,毕竟养育孩子的过程,丝毫不比生孩子短多少痛苦。
陆之瑶所有关于童年的印象,都充斥着妈妈看她时那张厌恶的脸孔。那张生厌的脸,每一秒都在提醒着自己,她是何薇的拖累,没有她,何薇会是一个没有污点的女性主义作家。
可笑的女性独身主义,陆之瑶看了母亲的那些长篇著作,几乎每本长篇小说的女主角,都是自私精明又冷漠的不婚不育主义者,唯一一个女主角曾经生育过的,生下的还是一个死胎。
所以她妈到底是多想她死啊?陆之瑶在她的文字里,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温度,以及何薇作为一个女性,作为一个母亲,对孩子该有的爱与关怀。
何薇从来不对外宣称自己有一个女儿,只对外公布过自己的婚姻状态是离异。何薇所有的朋友中,徐慧兰是唯一一个知道陆之瑶存在的人。
不知道是出版社给她出的主意,怕有孩子的形象,会拖累何薇作为女性单身主义作家的人设,又或者是何薇自己,真就觉得陆之瑶是个多余的累赘。总之这世间,除了何薇最亲的亲人、徐慧兰以及一些工作伙伴,没人知道何薇还有一个女儿。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人都不在了,陆之瑶不想继续追究这些妈妈到底爱不爱自己的事。妈妈再一无是处,她至少给自己留了一笔钱,把她当做没有感情的提款机就好了。
陆之瑶从某些角度,继承了母亲的冷血与精明。从小到大,母亲没给过她多少爱,她就学习母亲的冷漠,吝啬到母亲死后,自己多一秒的怀念都不想浪费在她身上。
母亲的追悼会上,亲戚指责她无情不孝,一滴眼泪都没有。
可她对自己说:这不是很公平吗?妈妈对她没有付出过什么,也就别想从她这得到一滴悲伤缅怀的泪水。
如果对妈妈的形象,真要有一个期许的话,陆之瑶唯一能想得起来的女性角色,就是段汁桃。
段汁桃外表刚强,但内心却是一个极其温柔的人。她有一颗强大且包容的心,会顾及孩子的感受,做她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吧?
看见段汁桃,陆之瑶想起了已经很久没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何薇。
段汁桃怔忡了一下,心头突突地跳动,试探着问:“你是何薇的……女儿?”
段汁桃终于想起来了陈年往事,脸色变了变,好不尴尬。
本着对事不对人,段汁桃觉得孩子是没有错的,僵硬的表情尽量软化下来,给陆之瑶挤出一个笑:“真巧啊……你和我们小进是同学吗?”
陆之瑶会出现在沈岁进家,段汁桃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这个了。
沈岁进下楼来说:“段阿姨,她比我小一届呢,马上要转到我们新闻系,成为我的小师妹了。我徐阿姨和小陆的妈妈是朋友,小陆当初认了徐阿姨做干妈。”
段汁桃的脸色黄了又绿,绿了又黄,这是哪出啊?徐慧兰看着挺拎得清的一人,怎么和何薇那个阴阳怪气的女人好成那样?还认了陆之瑶当干闺女。
陆之瑶:“好巧啊段阿姨,没想到在这儿还能再见到您。”
段汁桃讪讪地说:“你妈妈还好吧?”
段汁桃心里真实想法是:顺口一问,管你好不好呢!诽谤过她的女人,如果过得风生水起,那她真是要怄死了。
陆之瑶面色一点波澜都没有:“她死了。”
啊?!
段汁桃黄黄绿绿的脸,一下彻底变白了,整个人愣在那里,“怎么会……才多大的年纪啊?”
骂人的时候,中气足的像一只大号喇叭,指桑骂槐时候那眉飞色舞的得意劲儿,一点都看不出她这么短命啊?
陆之瑶神色淡淡地说:“心脏方面不好,一下子的事。”
段汁桃恍惚地点点头,安慰说:“生死这事,真是不好说。小陆,你也别太伤心了,你太伤心,你妈妈在下面牵挂着你,也会得不到安息。”
陆之瑶:“不会啊,没觉得她会惦记我。”
段汁桃:“……”
段汁桃歪着头打量陆之瑶,觉得这孩子身上那股冷漠的狠劲儿,怎么那么似曾相识啊?这一对母女的关系,真是让外人看了,觉得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梅姐也被陆之瑶身上这股冷漠吓到了,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孩子说起自己的母亲,表情是那样不屑与事不关己。或许说起一个陌生人,都比说起何薇,更能让陆之瑶觉得热络。
梅姐干干笑着说:“俩姑娘下午还上课吧?赶紧去歇歇,不睡午觉,下午上课没精神。我榨了芒果汁放在冰箱冰镇,你们午睡起来喝正好。”
段汁桃回过神,也说:“我和星回他爸下午要去车行看车,差点儿聊忘了,我得回家收拾收拾换身衣裳。”
梅姐说:“单老师想买车了啊?”
段汁桃得意地说:“他哪儿会开啊!是我在香港考了驾照,转了回来,想着家里是该买辆车了,出门老是打不到车,别提多恼火了。”终于有一样技术,她比单琮容强了。
单琮容这个大忙人平时哪有功夫去学驾照,段汁桃这个大闲人才有那闲心去考驾照。
梅姐:“北京是不好打车,司机老是想着拼车,不顺路就各种拒载。特别大夏天的,站路边等车,一等一个拒载,别提这心里有多上火了。”
段汁桃连连应和:“是啊!之前搬家的时候,我上家具城,一星期起码跑个四五趟,打车打的我都快气厥过去了。后来我就干脆倒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和公交,不稀罕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