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4/5页)

他聪明,将一切都计划得刚刚好。

强壮,持着一柄长剑展现了厉害的剑术。

沉稳,即便是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仍旧能理智的处理当前状况。

他对温梨笙说:“我相信你能做好。”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温梨笙的安全,和那颗正因为这些突发状况而害怕颤抖的心。

温梨笙慢慢冷静下来,打开药包之后里面是淡黄色的粉末,她看向谢潇南腹部的伤口,盯着满眼的血色强忍心中难受,然后将药覆在伤口上。

巨大的痛楚传来,谢潇南握紧拳头咬紧了牙,眉毛紧紧拧起,呼吸重了不少,却愣是一声未出,低头看着温梨笙将药抹均匀,而后将细布覆在他的的伤口处,像下定决心似的将手按在上面。

他直起身,腰腹传来用力的紧绷感,温梨笙赶忙将细布一圈又一圈的从他的腰后绕过来,药粉敷上去之后血流明显就慢了不少,加之细布缠上去,很快就将血堵在细布之下。

温梨笙缠绕的时候蹲跪在谢潇南的身前,手从他背后绕过时像被他抱在怀里似的,离得近了还能在心口处听到他的心跳声。

周围很静,静到温梨笙只听见了谢潇南的呼吸声,她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见。

把伤口抱扎好之后,她又用剩下的药粉覆在手臂和肩胛处,粗略处理一下,温梨笙额头出了汗,觉得有些刺痛。

许是方才被洛兰野甩飞的时候剐蹭到了那里,不过痛感并不明显。

温梨笙的抱扎手法很一般,细布让她缠得有些乱,但好歹是不再流血了,谢潇南低头看了看,觉得莫名有些可爱,就想方才慌乱中的她一样。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将里衣和外衣分别又给谢潇南穿上,忙完这些后她坐下来,才发现自己紧张得出了一身汗。

从方才杂乱的情绪脱出之后,温梨笙垂着眼抱着自己的双腿,变得失落和沮丧。

谢潇南侧头看她,见她的脸被月光勾勒出漂亮的弧度,甚至能看见细小的绒毛,垂下的眼睫盖住了平日里灵动的眼睛,看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幼兽。

他抬起手,手指轻抚温梨笙额头上剐蹭出来的伤口,声音又轻又慢,似耳边呢喃低语:“痛不痛?”

温梨笙抬眼看他,然后摇摇头。

她真没资格喊痛,身边被捅了一刀的人都没有说什么呢。

谢潇南又抓起她的一只手翻上来,摩挲她掌心处的伤痕:“手也受伤了。”

这是她之前摔倒那一下双手撑在地上磨出来的,只是有些破皮。

温梨笙手指一蜷,握住他的指尖,嘴唇动了两下,最后低声说:“世子,对不起。”

“怎么?”

“我不该来这里。”温梨笙说:“你们好像被我牵连了。”

“这不怪你,那些人是在追我们,我并不知道你在这林子里,所以才把人引过来的。”谢潇南说话的语速很慢:“他们是被胡山俊的叫声吸引而来。”

温梨笙摇头:“胡山俊是为了见我,是因为我之前给他下药的事,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约在今日,为什么那么巧在这片林子里,我只是想,只是想……”

她的声音里满是难过,带着哽咽地从怀里拿出薄薄的书,递到他面前:“我只是想把这个给你,我之前答应过你的。”

谢潇南在月光下看见,这是一本装订得很整齐的书,里面是霜华剑法十五式往后的内容,遗失的最后一部分。

他想起当初在牛宅里,温梨笙突然对他说:

“世子爷,你想要的东西,我会帮你拿到的。”

她从那时就已经猜出来,他要的是霜华剑法。

谢潇南眸光变得柔软,他接过薄薄的书,唇角勾出个淡淡的笑:“你这小笨蛋,有时候还挺聪明的。”

“但是我好像办了坏事。”温梨笙说。

“你做的很好。”谢潇南想摸一摸她耷拉的脑袋:“就算你不来,我们也会与那些人交手,结局是一样的,且今夜胡山俊的死是个意外,若是你没在他死之前拿到剩余的部分,恐怕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拿到了。”

“胡家肯定会毁了这部分的剑法。”他道:“幸亏有你。”

温梨笙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真的如他所说,自己也提供了一部分的帮助,总之她失落的心情好像在这两三句的话中宽慰了不少。

“为什么你明知道自己会受伤,还要与他交手呢?”她问。

“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谢潇南低眸看着她,眼中有自己察觉不到的温柔和耐心:“在计划之中,虽然我受伤,但是目的达到了。”

“可是你伤得很重。”

“会养好的。”

温梨笙有些气他这样随意对待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那么漂亮,像无瑕的白玉,如今却添上了伤痕,血流了那么多,万一有生命危险怎么办?

他到底在进行什么计划呢?做这些究竟是为什么?是他来沂关郡的目的吗?

温梨笙想问问他,却又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身份去问,好奇的旁观者?企图涉及秘密的外人?

又害怕得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她从重生后与谢潇南越靠越近开始,逐渐被他所吸引,所蛊惑,从最初的认为他是个人人唾骂的大反贼,到后来有时候会想,谢潇南会不会是个好人呢?

悄然无息间,她心中的那杆秤已经开始倾斜。

温梨笙听见外面有水声,她起身找过去,发现是一处细小的山泉,她拿出锦帕浸湿了水拧得半干,然后回到山洞里,蹲在谢潇南的身边,一声不吭的细细擦拭他脸上的血液。

擦过墨黑的眉毛,漂亮的眼睛,英挺的鼻子,一张俊俏的脸又干净了。

她又去将上面的血迹洗干净,回来擦他的手,从掌心到手背,指缝间指甲里再到腕处,光擦一只手就将锦帕糊满了血。

她不闲疲倦的一次次来回,谢潇南也安安静静的坐着,她擦的时候就低头看着,去洗的时候就盯着山洞外,视线好像变得黏黏糊糊。

来来回回跑了有七八趟,才将谢潇南的手脸还有脖子擦干净,看上去又变得整洁英俊。

温梨笙把自己的手脸洗干净之后,又回到他身边,挨着他的肩膀坐下,四处静下来,偶尔有不知名的虫叫,再有就是风过的声音。

静了一会儿,谢潇南突然出声:“温梨笙。”

“嗯?”她小声应着。

“跟我说说话。”他说。

“说什么?”温梨笙有些不明白。

谢潇南沉吟片刻,而后道:“先前你问我,小时候有没有见过我。”

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温梨笙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没见过我,但是我见过你。”谢潇南语气有些起伏,好似含着些许笑意:“我六岁的生辰,在府中办宴,我大伯在来谢府之前去了趟温府,把你也一并带来,当时你只有四岁,跌落在我家的鱼池里,被人发现的时候,双手正抱着那只龟,被带着在池中游来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