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4/5页)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紧接着谢潇南大步走上前,弯腰抓住了温梨笙的手腕,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拉拽起来,院子里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温梨笙身上的棉衣有些松散,头发也凌乱许多,身上沾了不少灰尘,头顶红红的,水灵灵的眼睛朝谢潇南一看,露出喜色:“世子,你回来啦?”

谢潇南唇线微抿,表情有些不大好看,低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的额头上:“头上是怎么回事?”

温梨笙用手揉了揉:“没什么呢,就是被球砸了一下。”

沈嘉清也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怕打身上灰尘的时候,就看见温浦长气得满脸通红,已经是发怒的边缘了,他连忙指着温梨笙道:“是她先动手的,我有证人!”

“都给我过来!”温浦长喊了一声。

温梨笙与沈嘉清就垂着头跟在温浦长的身后,进了他的屋子后,两个软垫往地上一扔,两人各跪一个,温浦长点了一炷香,气道:“香燃尽之前不准起来,好好反思一下,都多大的人了还滚在地上打架,几岁的孩子吗?!”

这种时候两人是不敢接话的,一旦谁辩解了一句,温浦长就会开展一系列极为详细的训诫,甚至在香燃尽的时候再点上一根。

于是温梨笙与沈嘉清垂着头,认错态度看起来颇为良好。

温浦长训了几句,就从屋中出去,门关上的一瞬,跪着的两人同时坐下来,相互看了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温梨笙还眼巴巴的想去跟谢潇南说几句话,但是香燃尽之前是不能够出门的,否则被她爹抓到的话,好一顿教训,于是只能坐着干等。

瞅着香终于燃尽之后,温梨笙跑出门才得知谢潇南与她爹又出门了,前去参加县官办的饭局。

温梨笙无法,只得回了自己房间里去。

冬天黑得早,没多久天就完全黑了,下人准备了热水,温梨笙先泡了个澡洗洗干净,换上了暖和衣裳坐在暖炉旁看话本,时不时往外面看,等着谢潇南回来。

戌时过半,温浦长与谢潇南才回来,院中一阵声音传来,温梨笙竖起耳朵听着,很快两人各回房间,外面只有下人抬水时的偶尔响动。

温梨笙已经没有什么心情看话本了,但扔在房中等着,又过了小半时辰,等到下人来回走动的声音也没有了,院中的灯熄灭,外面一片漆黑之后,温梨笙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她披上搭在椅靠上的棉衣,悄悄的打开自己的房门,先是伸头在外面看了一眼。

就见外面光线昏暗,对面她爹的房间灯已经熄灭了,谢潇南房间的窗子还亮着弱光,四下无人极为寂静,守在外面伺候的下人也回房休息。

温梨笙呵了一口冷气,然后探出了脚,踮着脚尖轻轻走到对面的屋子,趴在窗子上侧耳听了一会儿,里面并没有什么声音。

而后她轻手轻脚的将窗子推开一条缝,悄悄往里看。这窗子并没有钉棉帘,所以伸头一看,就能看到屋中的大部分场景。

屋子比温梨笙住的那间要大一点,还有一个两面的屏风挡在床榻边,墙边多了一张方形长桌,桌上摆著书和燃着的烛台,还有摊开的纸和墨笔,椅靠上搭着一件衣裳。

看了一圈,谢潇南不在。

看着样子,他似乎是应该在桌子前写东西的,这会儿去哪了?

温梨笙短暂的犹豫一下,而后将窗子推开,扒着窗框往里翻。

她对翻窗子越发娴熟,先一条腿抬上去,然后另一只腿再一蹬,就能轻而易举的翻到窗台上,正当她往里翻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个人。

温梨笙被吓了一跳,一抬头发现是谢潇南。

他发梢还有些湿润,穿着白色的衣衫披着棉外衣,站在边上看她,由于逆着烛光,温梨笙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见他出现,温梨笙也不翻了,冲他伸出双臂,轻声唤道:“世子。”

谢潇南顿了片刻,才上前一步接过她的双臂,将她从窗台上抱了下来,顺手关上了窗子。

寒气被隔绝之后,屋内的暖意瞬间包围过来,温梨笙顺势扑进他的怀中,脸颊在他的衣裳上蹭了蹭,无声的表达自己的想念。

谢潇南抱住她,手往她后脖子处一探,发现是凉的,便拧起眉毛:“怎么不多穿点。”

“房间有暖炉,穿这个就可以了。”温梨笙含糊应道。

谢潇南却松开她,将自己的外衣拿来,披在她身上,特地裹了裹领口:“半夜三更,你翻我的窗子干什么?”

“自然是来看看世子啊。”温梨笙说。

“下次直接敲门就是。”谢潇南不大赞同她翻窗的这个行为。

温梨笙却小声地说:“我这不是怕被我爹听见嘛。”

这话倒是提醒了谢潇南,他道:“这个时辰你确实不该来我房中,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说着他就往门边走,温梨笙赶忙将他拉住:“我就待一会儿,一小会儿!白日里都没什么几乎跟你说话,你本来还说下午不忙的,结果一下午都看不到人。”

谢潇南停住脚步,侧脸对着温梨笙,眸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上,忽而说道:“你不也玩得很开心。”

温梨笙一下察觉到他有些不高兴的情绪,敛起的眉眼看不出别的表情。

“世子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吗?”她问。

谢潇南道:“没有。”

温梨笙绕到他面前,在烛光的照耀下仔细端详,发现他这时候的表情,跟之前在孙宅的时候很像,就是她约了孙鳞见面说事的那次。

并不是真正的发怒,他抿着唇线沉着眉眼,有点像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显出几分稚气。

温梨笙喜欢这样的谢潇南,忍不住多看了好一会儿。

察觉到温梨笙的目光一直停留,谢潇南也将视线从烛台上收回,低头落在温梨笙的面上,与她对视着。

他看见温梨笙的眼睛澄澈干净,带着明晃晃的喜爱,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对视良久,谢潇南神色一软,终是低叹一声,将她又抱进怀中,低低道:“我没有遇到什么难题,只是觉得心中有些烦闷。”

温梨笙抬手回抱:“什么事让世子烦闷呀?”

谢潇南起初没有回答,等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语气轻慢地说道:“我起初在想,若是当年温郡守没有迁至沂关郡,那你就会在奚京长大,或许我们很早就会相遇相识,如此我就也能参与你的生活中,伴着你一起长大。”

温梨笙没应声。

谢潇南又说:“但是我后来一想,奚京是一个循规蹈矩,默守陈规的地方,若温郡守在奚京无权无势,那么对你来说,奚京就是一座无形的牢笼,我不想你被锁在那座牢笼之中,变得不自由,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