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3页)

贺家尽管世代生长在沂关郡,但出了这种事唯有保命主要,逃跑才是上策。

这几日沂关郡正过年,城中万事皆休所有人都在家庆祝新年,极为热闹,加之夜间天冷,不会有人在外面闲逛,正是逃跑的最好时机。

“爹,咱们真的要离开沂关郡吗?”贺丹丹见他忧心忡忡,不由得开口询问。

贺启城看了眼女儿,沉声道:“咱们离开这里之后,不准再提任何关于沂关郡的事,以后改为齐,知道了吗?”

贺丹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心底生出隐隐害怕,点头答应了。

外面黑得什么都看不清楚,一掀开车帘刺骨寒风就往里面灌,贺启城给尚为年幼的嫡子加盖一层棉衣,马车摇摇晃晃,在黑暗中快速穿行。

贺启城上了年纪,半夜起来折腾这些事,此事不免有些乏力,靠着车壁闭上眼睛,想暂且休息片刻,却不料马车竟慢下来,到最后竟然停住。

贺启城霍然睁开眼睛,厉声呵斥车夫道:“干什么!谁准你停在这的!”

“老爷……”车夫颤抖的声音弱弱传来:“前方有人。”

贺启城心中一凛,当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撩开了车帘往外看,就见原本漆黑一片的旷野正慢慢的亮着灯盏,位于马车前方的几丈之远,起初是一个两个灯盏亮起,到最后足足亮了七盏灯,一行人马就这样在夜色中悄然现身,如鬼魅一般。

贺启城看见队伍正当间那个高坐在马背上的少年,俊俏的轮廓在灯下显得有些模糊,当下大力拍击车厢,喊道:“掉头掉头!快点!”

车夫吓得不轻,慌慌张张的掉头,刚拉着缰绳要转头,就见面前忽而有四人驾马而来,手中握着锋利长剑,到了近前高高抬起手中见,车夫几乎要尿裤子,什么也不敢管了,抱着头瘫倒在座前。

几声脆响传来,马车猛烈的晃动一下,而后车轮发出断裂的声音,车厢中贺丹丹几人惊叫出声。

马车的轮子被砍成几半,完全不能在拉人,车厢晃动一阵之后贺丹丹害怕地哭出声,“爹,这是怎么回事……”

贺启城心乱如麻,只觉得大难临头,心底里涌起的恐惧让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听见耳边聒噪的声音,他又急又怒,脸上的肌肉抖动着,反手抽了贺丹丹一巴掌厉声道:“闭嘴!”

贺丹丹挨了一掌后就咬着唇哭,不敢再出声。

马车的车轮已被摧毁,失去平衡之后显得歪歪扭扭,但里面的人却质疑不肯出来,很快传出了女人低低的哭声,哀怨凄惨。

谢潇南等了片刻,见他不肯下车,鼻息都显得有些不耐了,驱马走到跟前,扬声道:“还不下来是想让我把这马车一把火烧光?”

贺启城一听这声音,若说方才还因为距离和光线看得不是很分明,那听见谢潇南的话后,他心里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没了。

他计划得如此隐秘,唯有妻子女儿知道今日要出逃之事,何以谢潇南竟能知道他什么时候逃出城,甚至连路线都知道,堵在前方拦截。

所做的这一切计划到头来全部白费!

贺启城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转头见贺丹丹还在低声哭泣,他心头烧起滔天怒火,劈手打了贺丹丹好些下:“闭嘴闭嘴!老子让你不准哭!”

贺丹丹没忍住痛叫出声,将身子蜷缩成一团,贺夫人见状扑上去阻拦,哭喊道:“你打丹儿做什么!”

贺丹丹瞧见父亲神色癫狂恐怖,满眼的恨意与绝望,一时间吓得连滚带爬的出了马车,成为第一个下来的人。

温梨笙啧啧叹气:“怎么这种时候,还教训起女儿来了。”

“懦夫罢了。”谢潇南轻嗤一声,招了下手,身旁的几个随从便翻身下马,极快的冲到马车两侧,将里面的人大力拽出来。

马车中就坐了四个人,贺启城夫妇和贺丹丹,余下一个几岁大的男孩,被扯下马车的时候他满脸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按着跪在地上。

谢潇南看了一眼,说道:“是该说你有情呢,还是说你狠毒呢?”

若说狠毒吧,他这般大难临头,逃跑的时候还要带上妻子与年幼的儿子,这些无疑会成为他活路的绊脚石,然而多说有情,贺宅那些妾室庶子,加之胞弟的妻儿几十口人,贺启城却一概不管。

虽自知败局已定,但贺启城还是不甘心,他跪在地上仰着头,盯着谢潇南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出逃的?”

谢潇南低眼看他,勾起一抹带着讥诮的笑,“你有什么资格对我问话?”

贺启城道:“我这计划不会有别人知道的,只有我车上的这些人……”

正说着他,他的声音被一个人打断,就见暗色中又有个人牵马上前来,走到了光下。

贺启城一见到他,当即满脸充满着怒意,双目赤红,想站起来亲手撕碎面前的人:“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千算万算,竟没算到是你!”

贺祝元被亲爹这样辱骂,却没有半点动气,只面色平静道:“是我那日偷偷去你书房看到的计划,这些日子你总是早出晚归,一看就是在谋划什么,所以我才特地留了个心眼。”

贺启城恨声:“早知今日你会变成这般烂心肝的畜生,我还不如在你出生的时候活活把你掐死!”

贺祝元便说:“我到希望你一出生就把我杀了,干脆利落,倒不如煎熬这十来年。”

贺启城显然已经癫狂,想到自己明明就差一步,明明只要到了岸边坐上船,就能远走高飞,藏在不知名的深山或者村野,改名换姓的活下去,却在这里被拦住了去路。

他嘶声辱骂起贺祝元,说出的话怨毒无比,极其难听。

温梨笙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冷声道:“说够了吧?你这人生来就是个败类,是沂关郡阴暗旮旯里苟且偷生的蛆虫,无情无义,自己生的儿子也不养,愚昧无知,与诺楼勾结通敌卖国,又怎么好意思大声指着旁人,你这种人才是最该死的,贺祝元这个人哪哪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身上留着你的血,脏得很!”

这一番骂声完全是出自内心,一气呵成,到让贺祝元有些傻眼。

贺启城甚至开始不正常,他疯狂地挣扎起来,按着他两肩的随从也险些按不住他,于是又赶忙加了两人,四个随从一同使力,将他直接按死在地上,脸压在土里费力地喘息着。

贺夫人惊叫一声,跪下来哭喊磕头:“世子爷,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一家人吧?我们真的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夫君也只是参与其中画了几张线纸而已。”

贺丹丹与年幼弟弟的哭声也乍起,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旷野中尤为刺耳,谢潇南觉得有些烦,皱起眉毛冷声说:“打自我进沂关郡开始,你们贺家人的项上人头就已经不保,但凡姓贺的则有一个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