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4/5页)

诸伏景光也这么说,一幅自己赚大了的欣喜模样,说到万般认同处,还敢伸手将千穆的肩拍得砰砰响:“那我就不客气地请多指教了,千穆老师!”

虽然不知道千穆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但就像他说的那样。

他们信任他,如果不是为了他们好,讨厌麻烦的他,也不会浪费时间做这些——就为了一个,零还只停留在口头的“梦想”。

降谷零此时的心情比感动更深一层,只是他不好意思说出来。

不着痕迹地偷看到发小与千穆亲昵的动作,金发青年心里一阵痒痒,扭捏三秒,竟也学着胆大包天,向黑恶势力BOSS——珍贵无比的头,伸出了魔爪。

千穆丢下笔,面无表情地瞥了瞥诸伏景光搭在他肩上的爪,又头也不抬,抓住了另一只蠢蠢欲动的爪子。

“……痛痛痛!我还没拍到呢,快放手放手!”

“哈哈哈哈,千穆就放过他吧,零也是太激动了,没想到你对我们这么好……没有你以前对我们不好的意思,就是,就是,这次的好尤其地特别,你懂吧?”

千穆:“……”

他懂,但不想懂。

这两个家伙越兴高采烈,越是表示不怕苦不怕骂特训尽管来,千穆越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有点亏……

不行,不能往膈应自己的方向想。所有人都可能亏,只有只想嗑药救命的他绝对大赚。

多亏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积极,千穆以为始终会处于愉悦状态的心态,不由得在愉快和不爽间反复横跳。

他一不高兴就给那两人增加训练量,从最简单的放松训练法开始,心理图像训练和模拟训练无缝连接,还时不时把两人拎到特殊布置过的暗室迷宫里,不停寻找一闪而过的刺激源。

代入各种设定场景的角色扮演训练也少不了,降谷零两人还没开始当卧底,就已经扮演过伪装成流浪汉的情报人员,潜伏进会场暗杀政要的杀手,目睹同伴惨死于面前却不能阻止的警方卧底……

根据受训人员的激烈反馈,他们最接受不了最后一种身份设定,每次代入进去,事后难受得不行,可能一天都缓不过来。

第一次训练时,降谷零表现得无比痛苦,诸伏景光也差不多,千穆要求他们握住真的手枪,想象自己必须朝他开枪,但两人的手在颤抖,最终都没能扣下扳机。

“亲眼看着同伴被人杀死,甚至亲手杀死同伴……什么的,就算知道是为了无数人的性命,只牺牲一个人已经很好了,但如果这种事落到自己身上,死去的是景,是千穆,是松田他们……我没办法想象。”

当降谷零仰头,抬起的手肘遮住眼睛,呢喃般这样说着时。

千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而,在那个群体中,这样的选择是常事。”

“可我们……”

原来,真的没做好准备。

一时无法将角色扮演继续下去,千穆坐在一边没有说话,两人则对着空教室的墙壁明面在发呆,实则心念黯然,以为在特训时对他们格外严格的千穆会不满,甚至表示失望。

黯然着黯然着,在他们整个人都陡然失色,变灰掉漆之前。

“还没开始抗压特训,你们就要先应激了……算了,提前开始心理暗示的练习吧。”

千穆把这两个灰暗无光的人形物体拖到了宿舍,准确的说,是诸伏景光的宿舍。

他宿舍里有一把贝斯,是为了教降谷零才从家里带过来的,不过最近两人都在埋头接受千穆的特训,贝斯被冷落了许多。

千穆直接提起那把贝斯,塞给了诸伏景光:“弹吧。零不是要学吗,你也顺便教教他。”

诸伏景光:“啊?”

他和降谷零都是一头雾水,但既然千穆这么说了……

诸伏景光盘腿坐在床上,用正确姿势把贝斯抱起,先是随意地拨弄了几下,活泼的弦音从他指尖下滑出,好似自由雀跃的音符精灵。

他很快定神,即兴弹了一段欢快的调子,弹奏期间,紧绷的面部不由自主地松缓下来,连只是听众的降谷零也逐渐放松,嘴角不自禁勾起。

“零来试试?上次教你的指法你忘了没啊。”

“我记得那么认真,怎么可能忘。唔,不等一下,我先想一想……”

“哈哈哈!手,上面那只手也要动!”

“嘶景不要吵!我熟悉一下就想起来了,你一闹我又忘了——哎?是不是这样?”

降谷零把椅子搬到床边,也把脚盘起来,摸索了几次,弹出来的声音就像模像样了。

千穆也坐在诸伏景光的床边,开始只负责听,后来降谷零又把诸伏景光的贝斯强塞给他,要他来试试。三人就像总算缩短了距离的小小三角形,终究有了密不可分的感情。

虽然实际上,千穆连敷衍地扒拉一下都不愿意:“不要,琴弦太锋利了,很危险。”

“好久没听到这句话了,竟然还有点怀念……真的不危险,实在不行我这里还有指套,试试,就试一下嘛。”

“不……行吧……够了你们,不·要·对·着·我·撒·娇!”

千穆第几百零一次被迫改变主意,勉强拿起了贝斯。

比起在想象的世界弹奏钢琴亡灵曲,在现实中接触到的真实乐器……有点沉甸甸。

不过,手指随意滑出来的声音,很好听。

以前不知道,这时千穆才发现,他在乐器弹奏上,竟然——没什么天赋。

明明看诸伏景光对降谷零的现场教学,他自觉学到了全部,可自己亲自上场时……

姿势与指法完全正确,简直是教科书的标准,但就是没一个音是准的。

“……”

“哈哈哈哈哈怎么会这样!”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笨蛋二人组笑得捶床砸腿,又是现场版本的高强度作死。

但,很意外。

理应立即收拾他们的千穆把贝斯放好后,却是抱着手问:“开心吗?”

“开心啊,哈哈哈哈哈。”

“嗯,那就用心地记住这把贝斯,记住这一刻吧。以后感觉找不到归处,没有人倾诉,孤独得快要崩溃的时候,就找一把贝斯弹弹。”

千穆看着他们:“也不一定必须这么做,还能换成任何能让你们联想到幸福记忆的事情,我只是给你们举一个例子。情感寄托如果是容易被发现的实物就危险了,换成某一种寻常的行为就没问题,非常随意,你们可以慢慢找。”

“……”

刚刚还哈哈大笑的两人一下安静。

直到很久以后,他们仍深深地记着这一幕。

红发青年的腿上平放着景的贝斯,手戳着零的脑门,他说他们笑得太开心,却不想自己素白的脸上,也带着此前从未显露过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