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4/6页)

贝尔摩德应付起来,倒是意外地不怎么麻烦。

她本来想要他拍下克托尔的照片,随报告一起发送给她检查,赤井秀一尝试着提出“克托尔十分警觉,偷拍也容易被他发现”,贝尔摩德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被说服,没有坚持一定要得到照片或录像,只命令他把汇报写得更详细。

赤井秀一在这三分之一的真实性上自由发挥,绝口不提克托尔越来越虚弱,精神状况也日渐糟糕的事实。

研究终止得很突然,他原以为,自己还能为克托尔拖得更久,没想到还是只有半年。

克托尔是怎么向Gin汇报的,赤井秀一不清楚。

克托尔擅自将前·重要研究材料做成饰品随意送人的行为,似乎也没有受到责罚……这也间接证明了,实验的确彻底失败了,留下的只是一颗废物般的矿石,才会任由他处置。

总之,这份有关于长生不老秘密的研究,就这么结束了。

高层不需要将克托尔灭口,年幼的小女孩更是无须在意,很是干脆地将克托尔调回了之前任职的研究所,宫野志保也跟着他一起。

赤井秀一从秘密研究所收集到了足够的情报,但不知为何始终没有联系上美国的同事,只是将情报保存好,依照高层的安排,离开研究所和克托尔两人,马不停蹄开始接下来的新任务。

原以为什么忙都没帮上的自己,只能沉默着与他们告别,重逢无期,而与贝尔摩德的最后一次邮件汇报,又给赤井秀一带来了少许转机。

他的汇报与此前相同,都是只有细节上的区别,涉及“目标”的健康状况,永远都是——作息规律,饮食正常,心情愉快,身体状况良好,没有明显的异常。

赤井秀一知道,这一次汇报需要与从前不同。

只要克托尔回到东京,只要有人见到他,就会发现他的汇报根本不符实际,如果这份隐瞒被高层发现,程度最轻也是被视作不知所以的叛徒清理。

即使代表着极高的风险,他还是这么写了,态度坚定。

至少现在,贝尔摩德还被瞒在鼓里,照例发来了一段段琐碎的确认。

【他散步的时间增加了半个小时,原因?】

【最近一直是晴天,我建议他多出来嗮太阳,看风景,在实验室待太久对身体不好。】

【不错。他的食量比以前增加了,体检结果也比以前好了不少,这也是你的功劳么?】

【我尝试了新的熬汤方法,效果不错,可能正好合了他的口味。】

【Rye,你很不错,我总算认可Gin的眼光了。不过,你带他一起喝了酒?什么酒?】

【晚上聊天时稍微喝了一点,他喝的是对身体有益的果酒,只有一杯。】

【很好。】

贝尔摩德发来了短短的两个字,就在赤井秀一以为汇报到此结束时,新的邮件抵达。

【我会跟Gin打声招呼,平时少给你安排一些任务,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在得到他允许的前提下,继续跟他来往——对于这个安排,你有意见吗?】

Gin可能会有意见,但赤井秀一肯定不会有意见,他甚至略松一口气。

高层果然不会轻易放松对克托尔的监视,而把监视任务交给他,他便能继续为克托尔打好掩护,这一点正合他意。

就是未来可能会繁忙起来,前脚刚杀完人,后脚就要带着血味,敲响克托尔和宫野志保的家门。

——不行,志保对血腥味很敏感,还是应该换身衣服再过来。

给了贝尔摩德明确的回复时,赤井秀一已在心里预先做好了登门拜访的演练。

于是,正如预想的那般。

从疗养院匆匆告别的半个月以后,换了身干净衣服的男人提着菜,循着通过短讯问到的地址,来到克托尔的家门口。

抬手,轻轻按响门铃。

门内的叮咚只响了两次,赤井秀一就听到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茶发女孩打开门,用熟悉的眼神打量他。

“嗯哼,正装么。袖扣戴起来,果然挺适合你的。”

“毕竟是首次登门拜访,稍微正式一点比较好。”赤井秀一微微勾唇,目光落在小女孩的耳垂上,“已经打好了耳洞吗?也很适合你。”

“没有,哥帮我改成耳夹了。”宫野志保让开路,“随便坐,跟你客套起来感觉才奇怪,我还要上楼看书。”

赤井秀一带着菜进门,却没看到以为会在家的人:“你哥呢?”

宫野志保莫名顿了顿:“……”

“不在家,昨天就出门了,不过还是他昨天说你要来的,下午应该就会回来。”

赤井秀一蹙眉:“他去了研究所?”

“……不是。”

宫野志保的回答,让男人心中忽生怪异,像是蛰伏的不祥预感闻声抬起了头。

“我哥……从那里回来以后,就经常出门。我以为他去了研究所,但我有事过去找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办公室里没人,实验室也是一层灰,他已经很久都没来过了。”

“新项目应该非常紧才对——至少比上一个项目要忙,就算要我继续待在地下研究所,一年不出来也没问题!可他说,不着急,慢慢来也没问题,而且,我离开社会太久了,必须回来,多与人接触……比起我,他不应该更重要吗!”

在已视作可信长辈的赤井秀一面前,女孩不由得吐露出了隐藏心底焦虑的情绪。

她其实不想看书,也不想逛街,更不想和所谓的同龄人接触,她不想回到热闹的市区来,只想像过去那样,与千穆哥和Rye一起,三个人住在偌大的疗养院里,继续过着即使撇开实验,也依然能感到幸福和重要的生活。

“……Rye。”

“你能把我哥找到吗?”

茶发女孩问。

沉默的男人隔了片刻,才蹲下,认真地凝视她的双眼。

他不能为他们提供任何帮助,却仍旧从他们那里得到了珍贵之物。

自觉愧疚的男人触到了手边的袖扣,又一次下定决心。

“我保证,会帮你找到他的。”

……

千穆正坐在公园某棵树下的圆椅上,背后是鸽子不时落地的宽阔广场。

面前的喷泉正巧伴随音乐的节点高高地跃起水流,宛如绽放的礼花,下一刻便落入了荡漾的池水中,溅起唰啦啦的水声。

他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到了以后便一直坐在这里,欣赏并不怎么新奇的喷泉表演。

正值工作日,没有顽皮的孩子在喷泉旁边跑来跳起,他独享了一阵静谧,才有人步伐稳健地靠近,仿若无意地坐在了同一棵树下,只与他隔了半米的距离。

千穆看着没有动静了的喷泉,而那人对着广场的方向,放下背上颇为沉重的包,手里似乎拿着一小袋在广场门口买的饲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