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6页)

他只是在平平淡淡陈述自己的想法,并真的在认真思索,应该给琴酒怎样一份报酬。

Gin的确是一头贪婪的野兽。

肆无忌惮,难以满足。

要为这样一个下属付出合适的报酬,困难可想而知。

但其实,千穆并没有考虑太久,答案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浮现于心。

“Gin。”

红发男人以欣赏的、鼓舞的口吻,微笑道:“我把你用心血缔造的所有成果,全都送给你,你愿意接受吗?”

“研究部门得留着,其他的都是你的了,怎么样?哦,还是有一个条件的,你不能太针对Vermouth了,她想做任何不影响组织的事,你都不要阻止她,而Rum便无所谓了,全凭你的心意。”

“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没有任何怀疑或是威胁你的掺杂,你应该能感受到。那么,这份报酬……不,是礼物。”

“你愿意接受吗?”

“…………!”

银发男人的神情刹那变色,这会成为他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失态。

如果这真的是试探,那Gin或许会立即严肃地表示衷心,或许会下意识揣摩BOSS这番话所携带的含义……

但绝不至于是——这种反应。

他违抗了BOSS的命令,擅自转过身来。

可冷峻的眉眼低垂,琴酒不曾直视BOSS的面容,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屈身,在红发男人身前单膝跪地。

Gin迟迟没有开口。

千穆暗红的双眼注视着他始终垂下的头颅,心中既有无奈,也有一丝意料之中的轻叹。

别看这个忠诚的下属向自己低下了头,但他的信念绝对不曾动摇,更没有一分妥协——哪怕是BOSS亲口发话,亲自将“礼物”送到他手边,他也视若无睹。

甚至可以说,不屑一顾。

向来不会在BOSS面前流露出明显情绪的银发男人,这回竟是一反常态,赤裸裸地漏了点不满出来,仿佛还在隐晦地抗议。

这大概是Gin表达过的最委婉的“反对”了。

当然,BOSS限定。

“……唉。”

千穆叹出了声。

Gin可能此刻心里还在想,boss是不是终于病到了脑子,不然怎么会想到彻底撒手,把摊子全撂到自己身上。

虽然真相好像确实是这样,但在这件事上,千穆还真没有乱来。

他能送给Gin的本就不多,甚至觉得把组织送给Gin,算下来还是Gin亏了,毕竟他这个BOSS真没有做什么实事。

能给的他都尽量给了,只是没想到,他的礼物第一次惨遭拒收。

他又一次,低估了Gin对效忠于他的执着。

莫名有种预感,如果他非要强塞礼物,乖顺的狼会立刻变脸抬首,用隐忍谴责的眼神将他怒视——怒视大概不至于,但他要是再任性散漫一些,以后就不一定了?

千穆倒是不怕被反噬,却还是要考虑一下Gin的心情。

他只能嗟叹般开口:“我是认真地在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确实不想要,那就……算了,我不勉强,你别介意。”

“对您的命令,我不会有任何不满。”

“可你拒绝了我的礼物,你在生气……”

“不敢,没有这回事,请您原谅。”

“我信了。”信了才怪,不过Gin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得配合,“那这件礼物就由我收回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你接受吗?”

Gin明显放松了一点:“谨遵您的意志。”

宁肯当着小弟干老大的活,就是不肯翻身当家做主是吧。

千穆想摇头,却又忍住,悄然咽下又涌到喉间的腥味。

“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会离开几年,也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

突然的转折,内容是不再掩饰的不详,令Gin再度怔住。

银发男人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抬头,确认BOSS此刻的面容是否如语气那般平静,然而,那个人将先前险些掉落的礼帽,重新戴回他的头顶。

自不是随意戴上便了事,千穆弯下腰,细心地伸手调整着。

帽檐能够刚好遮住男人冰冷色泽的绿瞳,被夹在帽下位置不太合适的银发,也被他挑了出来,任自由的发丝撒在男人肩头。

这一幕,宛如回归到昔日庄严的骑士任命仪式,骑士向他的主人宣誓不变的忠诚,而主人授予了他长剑,誓约就此起效。

“我离开之后,你不用尝试联系我,等我回来,我会主动找你。”

“还是像以前那样,我不在,组织的一切,都由你做主。”

千穆的双手轻搭在男人肩头,这才是真正的鼓舞:“如果我一直……没有回来,我希望你能铭记一件事。”

“比起去维持摇摇欲坠的庞然大物,我更在意有着真正存在价值的事物。”

“虽然你是个习惯了肆意妄为,永远没法在宁静中安分的男人……我还是希望,你能活得越久越好。”

“一定,要好好活着啊,Gin。”

虽然能从肩头不断加重的力道里意识到什么,但Gin注定无法知晓,BOSS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对他做出的这番叮嘱的。

源千穆是个尤其自私的男人,毋庸置疑。

他明知道对于世人来说,对于尚未完结的剧本、与其敌对的主角团来说,Gin是危险与可怖的代名词,他的活着对世界绝没有好处,只会让无数人因此而死去,等待这个男人的只能是死亡的结局。

但千穆就是希望Gin能活着。

像没有存在价值的自己一样,活得越久越好。

“现在这份礼物,比之前自然差了不少,好在有一些寓意,还是我自己打磨做成的,这个你总能收下吧?”

千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从中取出一枚几度修改调整过,已经格外精致的蓝宝石胸针。

Gin收下了。

在收下之前,他就和其他收到同样礼物的人一样,敏锐地察觉,这是一份不能拒绝的礼物。

“嗯,很好。”千穆说。

“就把这个当做前礼吧,等我回来,还有那一份更重要的礼物要送给你,那时候你再回复我,愿不愿意接受。”

“胸针还喜欢吗?站起来,我帮你带上。”

Gin起身,虽然还是低首垂眸,但他终于扫轻了红发男人的面容。

如遭重击,Gin愣住了。

千穆没有关注到下属的异样。

他在Gin的黑色大衣上寻了一个最合适的位置,不紧不慢地将胸针扣上。

宝石的湛蓝与黑衣银发意外地相称,仿若以黑夜为幕的海水,在月光映照下淌出神秘清婉的流光。

代表永生的胸针,与砰咚跳动的心脏紧密相贴,只有一层布料和血肉之隔。

千穆很满意这个搭配效果,而Gin本人似是没有立刻欣赏的意思。

“……BOSS,您需要休息,我送您——”

“Gin,趁今晚有空闲,和我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