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2页)

他算是知道王潞安为什么喜欢找陈景深讲题了。

王潞安一开始听得很专心,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几次想开口,又被陈景深的讲解堵了回来。

于是他只能在对方说完之后,才弱弱地说:“不是,学霸……这题我会啊。”

陈景深夹着笔,挑眉:“是吗。”

“是啊,这题这么简单,我以前就会的好吧!”

“哦。”余光看见旁边在偷偷奋笔疾书的人,陈景深说,“那你很厉害。”

当晚,喻繁把《笨鸟先飞》藏在校服外套里,带回了家。

他随意冲了个澡,很难得地坐到了书桌前。

喻繁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挑灯夜读是什么时候了。初二之后,他就没再把学习带回家里过。

他翻开本子,接着页数往下看。

十分钟后,他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

这练习册虽然简单,但架不住他基础差。前面几页还好,越往后他花费的时间就越多。

下周就期中考,这进度怎么看都来不及……

临时抱佛脚真的有用吗?

喻繁握着笔,忽然有点茫然。

他这芝麻点大的基础,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考出多漂亮的分数。不然哪来这么多被数学逼疯的学生……

他觉得,可能找别的办法拦住庄访琴,比学习更行得通。

要不还是算了吧。

喻繁扔下笔,刚准备把本子合上——

“嗡”地一声,桌上手机忽然振了一下。

紧跟着,又接连响了很多声。

喻繁往后一靠,腿盘在椅子上,笔随意挂在耳后,拿起手机点开。

陈景深给他发了几条视频。

什么东西?喻繁拧着眉,犹豫地点开。

画面里是一本展开的练习册,是他手里的《笨鸟先飞》,翻开的地方也正好是他现在停留的这一页。

陈景深捏着笔,把其中一道题圈了起来。

因为一手拿着手机,所以这一个圈画得有点勉强。

“你现在基础低,分数很容易往上拉。只要肯努力,小幅度的提升基本没有问题。”

夜晚的老小区,充斥着麻将声和小孩的哭闹声。

陈景深的声音干净低沉地响在房间里,窗外的动静似乎一下就飘得很远,“这块知识点,只做这道就行。点A和点E相连,这里加一条辅助线……”

喻繁沉默地听了一会儿,把笔从耳朵上拿下来,随着他的声音慢吞吞动起笔。

一个一个视频听完,中途暂停又播放,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喻繁把陈景深的消息划到最底下。

【s:发错人了。】

五十四分钟之前发来的。

喻繁停笔,回了个“?”。

下一秒,手机一震。

【s:是要发给王潞安的。】

【-:?】

【-:王潞安用的不是进化版?】

【s:哦,辅导书也拿错了。】

【-:……】

喻繁绷着眼皮,打出一句“傻吧你”,刚要发出去,对面又发来一条视频。

视频中,繁繁使劲儿蹭着陈景深的手,陈景深人似乎坐在椅子上,五指曲着挠了他几下,散漫地问:“干什么?想出去?”

繁繁:“汪!”

“我牵不动你。”

“汪?”

“上次那个哥哥?他没空带你去。”

“汪汪……”

陈景深嗯一声:“知道了,我帮你问问他。”

视频结束。

【s:这个才是要发给你的。】

喻繁抓起肩上的毛巾捂在脸上揉了揉鼻子,莫名地扬了一下嘴角,然后拇指在屏幕上点了下。

【-:傻吧你?】

-

翌日自习课,喻繁又偷偷摸摸掏出了《笨鸟先飞》。

一页题快看完,轮到最后一道,他带了几个公式都行不通。

陈景深昨晚的视频里好像没有这类题型?

他皱着眉,下意识扭头:“这题——”

完了。

我日。

陈景深转头跟他对上视线。这一刻,喻繁一下不知该把这本东西销毁,还是把陈景深打失忆。

就在他犹豫不决地时候,陈景深很自然地收起自己桌上的试卷。

“拿来我看。”

“……”

妈的。

不就是讲个题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而且这本子不本来就是他帮忙遛狗的报酬?

喻繁舔了一下嘴唇,撤下横在他们之间的那只手臂:“哦……”

喻繁听题时下意识会咬拇指。

陈景深讲完这道题,他下意识想多问一道,就被清脆地敲门声打断。

语文老师站在教室门口,说:“同学们,下节自习课我会过来抽背《陈情表》。”

班里一阵哀嚎。

“老师,这时候抽背是个什么说法?”王潞安立刻问,“是不是期中考试要考这个?”

“不要胡说。”语文老师道,“不过这本来就是一个大考点,赶紧复习吧。”

语文老师前脚刚走,班里那些在做卷子的瞬间有了动作。

大家全都把东西塞进抽屉,然后掏出了语文课本。

陈景深重新看向自己的同桌:“会了么?”

喻繁愣了一下,回神:“哦……会了。”

刚才那点尴尬似乎飞远了。

喻繁这才想起来,期中考试不止有庄访琴那一科,物理语文英语……都够呛。

他把《笨鸟先飞》收起来,随着大流,一起掏出语文课本,找出那篇《陈情表》。

为了快点背熟,周围的人全都张开口在念,声音密密麻麻挤在一块,跟念经似的。

所以他就算也跟着开口,也不会有人发现。

喻繁发出的几乎是气音:“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刘……”

刘什么?

这字怎么念??

从百度回来,喻繁反复顺了大半节课,好不容易才把前面那一小段念顺了。

喻繁忍着被文言文弄出的那点火,接着往下,“逮奉圣朝,沐浴清化。前太守臣……”

臣什么?

这他妈谁背得出来??

喻繁抓耳挠腮,又拿出手机要百度,余光忽然发现陈景深正在看他,而且在笑。

狭长的眼睛很轻地弯起,笑得很淡,也很安静。

喻繁看着他愣了好一会,才问:“你他妈……笑什么?”

“没。”陈景深正色,很快收回视线。几秒后,又重新看过来,眼尾还带着那点残留的笑意。

“想到以后还能跟你坐在一起,就会很高兴。”

“……”

语文老师再次走进教室,喻繁捏着课本,半晌才把脑袋扭回来。

课本上的字还是密密麻麻。喻繁脑子有些僵,第二段怎么看都不顺,干脆从头再捋一遍。

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刘……

刘什么来着????

妈的,陈景深这人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