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否极泰来(第2/3页)
从酒窖到后厨,后厨中倒是有人,但后厨的人都在忙碌着,他们走了后厨那条取酒的路,很快就从后厨离开,而且没人留意。而后从后厨的小道切到酒肆营业之处过伙计的路,这一路也确实遇到了酒肆的伙计,但不多,冷清得不像赵记酒肆这样的金子招牌。
“怎么人这么少?”少得李裕可以开口问起,也不用担心会露馅儿。
安润应道,“人都在前面伺候呢,前厅在办品酒宴,酒肆的东家开了一壶南顺许府酒庄的私酿邀请品评。这酒一坛难求,前厅聚了不少人,都去品酒了,想要个彩头,攒了不少人气。”
李裕看他,“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邀人品评?”
不由他不想,是特意帮他转移视线,让他同江之礼的见面安稳些。
安软果真支吾,“这酒肆吧,最近唤了东家,估摸着换了经营方式,想多揽客吧。”
确实揽了不少客,路过前厅时很是热闹,到处都是伙计,他们也不显眼。
两人很快到了三楼,循着路线,抵达传菜处。
菜是通过升降板上来的,两人端了菜往三楼的雅间去。中途还遇到了不少伙计,李裕看得出都是和他身高差不多,身形相仿的伙计,混在其中不要说发现,根本没人会多看一眼。这些都是特意安排好的。
赵记酒肆才换了东家……
那不用再猜了,李裕也知晓是娄长空。
这么大的手笔,就温印一句口信的功夫。
这种信任关系,堪比最信任了……
思绪间,两人已行至东辉间门口,安润已上前敲门,“贵主,上菜。”
李裕收起思绪。
“进。”李裕听出是江之礼的声音。
李裕跟在安润之后入内,因为低着头,又是一样的伙计衣服,江之礼一时看不清,也不好第一时间动弹,只是目光盯向前方,看着李裕缓缓抬头。
江之礼起身。
安润朝李裕轻声道,“公子,我在外面守着,上下左右周围几间都清空了,安全,有事公子唤一声。”
李裕点头。
等到安润退出去,从屋外阖上屋门,江之礼上前,“殿下。”
早前朝中传闻纷纷,从太子在战场上受伤昏迷,到入京后被拘在离院,再到后来太子醒,整个太医院跟着寝食难安,最后到早前离院的一场大火……
扑朔迷离的传闻太多,江之礼从入京前就一直提心吊胆着,即便有丁胜来寻他,丁胜不可能有问题,但他都怀疑,真的是殿下?
但当李裕出现在他跟前,摘下头上伙计的帽子,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容时,江之礼恭敬拱手,“江之礼见过殿下。”
李裕伸手扶起他,“免礼,怀瑾,辛苦你入京一趟。”
江之礼抬眸看他,“殿下安稳就好,爷爷和叔父都担心,要我亲眼看到,他们心中的沉石才会落地。”
江之礼言罢,又退后一步,仔细打量起李裕来,眼中大都是庆幸,“还以为殿下会一脸愁容,没有精神。眼下看,瘦是瘦了些,但精神还好。”
李裕想起了温印说他最近越来越像饭桶的话……
“时间不多,我还要赶回去,直接说正事。”李裕淡声。
江之礼先从袖间拿出那枚信笺,双手呈上至李裕处,“殿下让设法营救洛老大人,这是洛老大人给殿下的亲笔信。”
李裕接过,很快通读完。
洛老大人提及的重要之物,他知晓是什么。
洛老大人曾是祖父的伴读,不是太子太傅,但一直教授他,是他信任的人。
洛老大人原本已经告老还乡了,这趟是因为听说他在边关重伤昏迷,舅舅送他回京,洛老大人才特意入京来看他,却因此受了牵连。
这是他昏迷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提及的,但那时候他根本没醒,刚清醒的时候也记不起,是后来才慢慢记起的,所以也托江之礼要设法营救,洛老大人不是朝廷命官,看管不会很严……
但他心中提及的重要之物,李裕知晓一定是父皇的亲笔讨逆信。
李坦眼下是东宫,边关兵权都在他手中,父皇又被软禁在宫中,李坦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没有父皇的信,他就算能平安离京也师出无名,若是李坦调动驻军,也能对峙,但都是长风国中的内耗,受益的只能是东陵和临近诸国。
他必须要拿到父皇的亲笔信函。
李裕又问起,“洛老大人呢?”
江之礼低声道,“殿下,这封是洛晚钟老大人的绝笔。”
李裕全然没想过。
江之礼继续道,“前两日信函送至我这处时,洛老大人还在,这两日便过世了,洛老大人年事已高,一直在牢狱里吊着口气,眼下能听到殿下平安的消息,也将消息带给殿下,洛老大人也走得安心了。”
李裕眸间通红,良久才开口,“霍老大人,洛老大人,赵国公,还要死多少人……”
江之礼意外,“殿下都知晓?”
他一直昏迷,又在离院内。
李裕也不隐瞒,“我都听说了。”
江之礼宽慰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赵国公也好,几位大人也好,都在护着殿下,朝中和军中还有不少忠臣良将,殿下需要的是时日。李坦逼死赵国公,倒行逆施,朝中有目共睹,赵国公也好,霍老大人也好,逝者已矣,殿下当下要做的,是重新审视朝中之事。李坦当初能谋事,与东陵之间勾结分不开关系,眼下又以贺家为名,做将国土让与东陵之事,其心可诛。”
“贺家?”李裕诧异,“怎么会是贺家?”
他记得温印告诉他朝中局势,贺家在沧州反了。贺瑜痛斥李坦借清君侧的名义,谋害忠良,架空天家,还废了太子,在东边举旗讨逆。
他也告诉过温印,贺瑜在沧州,背靠环洲,紧邻东陵,他若举旗反了,会被李坦和东陵两处夹击,沧州撑不了多久……
江之礼看出他眸间疑虑,江之礼上前,“殿下仔细想想,沧州背靠环洲,当初殿下被东陵人设伏,东陵人的军队从何处来的?真的像事后说的一样,在殿下必经之路设伏了六日?那时候战况紧急,东陵哪有那么多军队可以一直候着?”
李裕僵住。
江之礼继续道,“殿下出事,陶将军走都急,爷爷让人私下彻查过此事,蛛丝马迹都与贺家脱不了关系。李坦心思缜密,让贺家举旗,人人便都以为贺家同李坦撇开了关系,但实则是步极其精妙之棋。沧州若被李坦和东陵夹击,在东陵进攻沧州之时,长风驰援必定疑虑,那东陵取沧州便不费吹灰之力,而以这样的方式,将沧州让到东陵手中,李坦也脱了干系,一石三鸟。”
李裕攥紧掌心,“为了这个皇位,他连国土都可以丧,父皇都可以软禁,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