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2页)
居然还真就当事不关己了。谈风月略带玩味地挑眉看着这阴魂——往自己身上揽差事的时候义不容辞,撂挑子的时候又撂得如此果断,还真是……本性难测。
接收到了他满载兴味的视线,秦念久微微一哂,扯了扯自己面上的黑纱,“不是,老祖莫不是忘了,我也是个邪祟啊……招惹不得招惹不得。”
那边坐着的可都是宗门弟子,要是他还不长眼地硬凑上去,指不定被除被克的是他还是那劳什子僵尸王呢。
谈风月稍怔。与这总是笑脸迎人的阴魂待得久了,他还真忘了他内里装着怎样一副怨极煞极的魂魄。
“所以嘛,还是早早回房休息的好。”秦念久起身接过小二送来的酒坛,垂眼看了看坛身上的红封,“春秋尽?名字还挺好听的,不知道味道尝起来怎么样……”
其实他没说的是,不知为何,待在那玉烟宗弟子附近的时间越长,他的心情就越焦躁,甚至于趋向烦懑了,蛰伏在皮囊之下的怨煞之气也隐隐躁动不安,教他心绪难平。
大概是宗门弟子身上自带正气,天克他这个怨煞之身吧。
陈家灭门也好,僵尸王也罢,本就都与谈风月无关,他也乐得清静不掺和,全无异议地与秦念久一同站起了身,“那就早些休息吧。”
天字号厢房设在客栈的最顶层,秦念久提着酒坛缀在谈风月身后,刚踏入二楼的回廊,一低头,便见一个身着月白、腰系玉佩的青年进了客栈。
那青年鼻梁英挺,剑眉俊逸,墨色的眼眸似蕴着寒冰,薄唇紧紧抿起,明明是相同制式、相同料子的月白衣裳,穿在少年人身上是清淡素雅,穿在他身上却显尽了端方贵气,腰间蕴着澎湃灵气的玉佩润美无比,与他出尘的容貌一映照,也显得黯淡无光了起来。
这气度,这装束,不消说,定就是那位玉烟首徒傅断水了。
同样是不苟言笑地冷着脸,谈风月如玉,他给人的感觉却是如冰,虽然样貌夺目,却教旁人根本不敢将视线往他身上多放。
但秦念久显然不在“旁人”之列。
他俯身倚在栏杆上,肆无忌惮地打量了一番傅断水,只觉得横竖都看不顺眼,便也不折磨自己了,将视线收了回来,放在一旁的谈风月身上,许久也没挪开。
谈风月被他看了半天,自觉都快被他给看熟了,皱眉道:“看我作甚。”
秦念久道:“洗眼睛。”
谈风月:“……”
傅断水并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插曲,径直朝玉烟宗众人走了过去。
一见他来,几个闷声喝了半晌茶水的少年倏地站起了身,施礼的施礼,问候的问候,拿着两枚木牌的那个少年也赶紧将其中一块递了过去。
傅断水接过那天字号厢房的木牌,又看了看少年手中较为朴素的木牌,微微皱起了眉。
少年一见他皱眉,登时大气也不敢出,声如蚊呐地问:“……怎么了?”
傅断水道:“太过铺张了,要间普通的厢房就好。我与你们并无差别。”
少年话音瑟缩,却仍坚持地道:“大、大师兄怎么能住普通的房间……”
傅断水冷冷地把木牌抛回给少年,“换了。”
虽然客栈内人声嘈杂,但秦念久耳力极好,还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喷笑出声,“假模假样。说什么并无差别,那怎么不自己去换呢。”
他的声音说大不大,却胜在清晰,引得玉烟宗人齐齐抬头看了过来。
霎时间,谈风月几乎是下意识地抽出了银扇,侧身稍挡在了秦念久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