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堕魔的正道魁首(19)(第3/3页)
于私,他们是同舟共济的好友。
席霄佩接任瑶池宫宫主以来,就做好了也许某一刻为人族牺牲的准备。
可她还没做好,为人族失去自己好友的准备。
是挺为难的,但是好像又没那么为难。
问天穿过黄沙走进来时就听到这样一句对话。
连自己的死亡都怕为难到别人,还真不愧是沈明泽能做出来的事。
否则这人也不至于,整整隐瞒了十年之久。
启润与普坤也相继穿过黄沙。
“说了要为你送行的,我们也没这么脆弱。”启润笑着说。
他眼睛上灵力涌动,氤氲起一片水汽。
普坤原本想祝他来世平凡一生,离魁首领袖这类的称呼越远越好。
可又想,以这人的性子,即便低落至尘埃,也一样会在危难时挺身而出。
这与强大与否都没有关系,只因他就是这样的人。
即便轮回转世,这份温柔与正义也无法被消磨掩盖。
“沈明泽!”席霄佩突然大叫了一声,而后瞬息间剑芒挥出。
仿佛趁他不注意就可以少点痛苦一样。
凛冽剑光穿心而过,沈明泽向后倒去。
从今往后,所有生灵无危无难。
修仙界欣欣向荣,如日方升。
*
洪宁村新村长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村子改名,改成留仙村。
说他们村啊,就是仙人路过也会忍不住留下来。
东海附近地域俱都繁华了许多。
四位掌教在此地布了阵法,纵然飞升劫雷肆虐,也只被拘束在半空,落不到地上。
这里还是穷乡僻壤,灵力稀少。
但四位掌教在这建了一座瀚海阁,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来小住。
因而往来朝圣的修士络绎不绝。
小村依然很安宁。
没有人敢自恃实力在村子里闹事。
众人皆知,村子里住了一位脾气不好的魔尊。
虽然这个魔尊从来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瀚海阁里。
席霄佩躺在树下喝酒。
问天手指蠢蠢欲动,被席霄佩用剑挡住。
“席道友,你之前每次给沈明泽,他不还是会给我?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问天目不转睛地看着酒说道。
席霄佩瞥了他一眼:“那你现在找他要去啊。”
树下闭目盘膝的普坤睁开眼,叹息一声,念了一句佛号。
“还是不行?”问天不觉得意外,随口问道。
普坤每次来都非要念他们十方殿的聚魂咒,这么久了,什么都没聚起来。
但他还是每次都念。
席霄佩嗤笑一声:“依我看,就是你这咒不行……说来人都死了这么久了,还放不下呢?”
问天笑着说:“你放得下,又何必偷偷在这儿摆养魂阵?瑶池宫都快被你搬空了吧,席宫主?”
“我瑶池宫家大业大,就不劳楼主你费心了。”席霄佩看了看他依然雪白的头发:“你又卜了多少次卦?可别把自己命算没了。”
普坤听着他们互相言语攻击,合掌叹道:“要是沈道友在,他一定要冷着脸打断你们。”
问天不是爱酒之人,偏偏每次都要故意从席霄佩手里骗酒喝。
不过是因为从前沈明泽寡言少语,问天便总是弄出点声响逗他。
如今这种习惯也一直保存了下来。
要是沈明泽还在……
席霄佩冷声说:“和尚,你要不会说话就闭嘴。”
问天笑着附和:“我赞成。”
启润推开门愁苦地走进来,见有酒随手拿起一坛,“诸位道友,我遇到了一件很为难的事情。”
“……你先把我的酒放下!”席霄佩道。
启润装作没听见:“我师尊出关了。”
虚同真人原本寿元将近,天梯重续后,竟隐隐又进了一步。
问天一愣,忽而大笑起来,他指着席霄佩:“你就说,沈明泽堕魔了,被这位行侠仗义的席道友斩杀。”
什么馊主意。
沈明泽救世主之名已经传遍了整个修仙界,就是这位问天楼主主导的。
可人类总是健忘,修仙界也总有太多的英雄传奇,都离自己太远太远。
所有人听过感叹过之后,也就不放在心上。
唯有他们几个,执念难消,念念不忘。
这不奇怪,毕竟真正认识沈明泽的人,很难不为他惋惜。
席霄佩不理他,“虚同真人快飞升了吧,你们呢?”
“说什么我们,你还不是一样。”问天笑着道。
他们默契地不打算飞升。
那是他们挚友用脊梁托起来的路,其他人也就罢了,他们怎么能踩?
而且,沈明泽这么爱这个世界,他们也不想离开。
那人不在了,他们得替他看着、照顾着。
“晏小施主最近如何了?”普坤问启润。
晏鸿竹回了太一剑宗,终日待在浮玉山,不曾踏出一步。
他曾经觉得山上冷清,总要跑去主山找顾行墨。
如今山上比从前还要冷清,他却能呆的住了。
启润微垂下眼,语气复杂:“行墨陪着他。”
顾行墨又去了浮玉山。
他跟在晏鸿竹身旁叽叽喳喳地说话,晏鸿竹偶尔才回应两句。
顾行墨苦着脸:“今日是我生辰,师尊不在宗门,你也不打算陪我吗?师兄。”
晏鸿竹一愣。
他们俩初见时,顾行墨曾说,如果他误会了沈明泽,师兄就让给晏鸿竹当。
原来都过去了那么久了。
那天,他才刚刚拜那人为师,后面所有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发生。
他是那人唯一的弟子,闵章总要缠着他问那人的事。
他那时既欣喜又骄傲,明明得意得笑容都藏不住了,还要装得若无其事。
……只是当时已惘然。
晏鸿竹呆呆地站了好久,一遍一遍回想以前的事。
越想越难过,越难过越想。
等他回过神来,便发现顾行墨已经离开了。
晏鸿竹抬头看了眼天色,缓慢地走入房间。
他的命是师尊救回来的,他没资格随意放弃。
如今正是夕阳无限好的时候,还远远不到睡觉的时间。
晏鸿竹躺上床,和衣而眠。
不像是在生活,倒像是一心一意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