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珍珠耳坠(第4/5页)

前后桌离得太近,甚至连呼吸都快交缠。陈时屿有一张很优越的脸,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很野也很欲,只是那双丹凤眼太凉薄,看谁都带上几分凌厉,注视一个人的时候,侵略性又太强。

徐青桃心脏冷不丁加快了一瞬,然后听见男生懒洋洋的声音,眉眼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徐青桃,我惹你了?”

这是开学以来,他头一次跟自己说话。

也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少女表情一片茫然,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个大魔王。

结果,下午舞蹈教室的记忆猛然苏醒。

徐青桃脸色一白,他果然还是听见了!!

她有点慌乱,第一时间是道歉:“对不起……”

陈时屿盯了她两秒,然后松开手,又恢复成平时的模样,“哦。不接受。”

徐青桃:……

那怎么办,这也不是小事儿那要不然你报警吧。

他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又坏又不好惹。

她低着头气急了,觉得他耍无赖,欺负人。

说他坏话的又不是她一个,偏偏只跟自己算账,这就是柿子专挑软的捏。

只是下一秒,一张篮球赛门票被拍到她桌上。

陈时屿起身,优哉游哉看她,高高在上的像是发号施令,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后天来给我送水,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

徐青桃讷讷道:“但是我后天……”

约好了要跟谢笙一起去打耳洞来着。

胳膊拧不过大腿。

徐青桃在他的视线下越说越小声,越来越心虚,然后默默地把篮球赛的门票夹进了课本里。

算了。

只是让她跑跑腿做苦力活而已,比揍她一顿好多了。

那天篮球赛,她还是没去成。

回到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床,课本里的门票不翼而飞。

徐青桃找遍了所有走过的角落都没有找到它。

直到篮球赛开始,她在体育馆门口检票处看到了程嘉怡,心里的猜想渐渐落实。

她在家里没有什么隐私权。

东西都是小姨父他们的,养着自己白吃白喝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拿她的东西更是理所当然。

习惯了之后,徐青桃反而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只是想起陈时屿那天黄昏凶巴巴的眼神,觉得自己今天要是没去,可能还会挨顿揍。

刚打的耳洞有些红肿。

麻醉枪穿过的时候不痛,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体育馆内排上倒海的呼声和尖叫声,耳朵像是后知后觉一般,尖锐的疼痛起来。

大概是,欢呼声,太吵了,吵得她疼。

再后来,陈时屿也没有问她那天为什么没去。

那个黄昏就像是一个错觉一般,两人又变回了毫无关系的同班同学。

学校里开始传程嘉怡跟他的关系。

徐青桃路过篮球场,偶尔能看到他跟朋友打球,程嘉怡就坐在观众席上,身边放着他的校服外套。

打耳洞不久之后,伤口渐渐愈合,也没了之前的钻心疼。

期中考之后,年级陆续放榜,她这次发挥的有点差,堪堪考了个第五名。

重新分座位的时候,班主任忽然宣布要按照成绩排名坐。

徐青桃回忆了一下第六名是谁,然后想起那人的名字,顿时觉得两眼一黑。

她磨磨蹭蹭的收拾了半天,企图拖延时间,但最后还是不得不面对噩梦般的现实。

徐青桃抱着书本,站在课桌边,她的位置是靠教室墙的一边,同桌不让座,她就进不去。

然后这位新同桌,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漫不经心的坐在位置上打游戏,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个活人。

徐青桃想起自己一开始得罪了他,更心虚了。

小声的开口,南方姑娘的口音又软又糯:“陈时屿。”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名字。

徐青桃闷声道:“你能不能起来,让我进去。”

像是才注意到她,陈时屿换了个靠在椅背上的姿势。

狼似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眼,然后气死人不偿命道:“不想。”

不是不能,是不想。

徐青桃:……

他绝对是故意的!!

“但是你不起来,我就进不去。”

“哦。”

意思是跟我有关系吗?

徐青桃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气得站在原地要哭。

冷不丁,又传来他的声音,干净,但也有些低沉:“我比赛那天,为什么没来。”

徐青桃老实回答:“我票丢了。”

似乎没想到是这个理由,陈时屿脸上露出了一丝荒诞:“票丢了不知道问我再要?”

徐青桃心想就你这个态度谁敢啊。

但还是很乖的怂了:“但我也去了,我在体育馆外面。”

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还很狗腿的编了一句:“在外面为你加油!”

——完全没有。

事实上,这招对陈时屿还挺有效果。

对方大概沉默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的站起来给她让座。

徐青桃松了口气,连忙钻进里面。

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听见陈时屿问了句:“你打耳洞了?”

错觉一般。

其实她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听没听到这句。

隔了几天,徐青桃再一次被陈时屿堵在座位里。

这一次对方没为难她,而是抛了个小盒子给她。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珍珠耳环。

徐青桃顿了下,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陈时屿的神情倒是理直气壮,音色慵懒:“送你的。”

她抬起头,小脸茫然。

他慢条斯理的继续:“毕竟你为我加油把嗓子都喊哑了,我要是不送你点儿什么。”

陈时屿顿了下:“那你的表现不是白挣了吗。”

……

……

谢谢但她也没有说过自己把嗓子喊哑了这种话吧!!!

可,徐青桃却没有反驳。

自从母亲去世后,这对耳坠,好像是自己第一次拥有的,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她还没来得及戴上这对耳坠给他看,噩梦就降临了。

记忆里只剩下医院浓烈的消毒水和刺鼻的血腥味混在一起。

小姨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倒在血泊里的程嘉怡,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扇了她一巴掌,力气大的让她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头晕眼花。没等她反应过来,左耳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那对漂亮的珍珠耳坠被小姨活生生扯了下来。

豁开了一条口子,她半个脖颈都是血。

平时唯一对她有些好脸色的小姨,像是终于撕开了伪善的面具。

尖利的嗓音钻进她脑海中。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截肢的不是你!”

从那时候开始,徐青桃就不再戴耳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