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第2/3页)

父亲猛然退后,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声音已然哽咽起来:“直哉。”

他说:“你身上留着你姐姐一半的血,哪怕是为了这个,你都得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血……

禅院直哉看着自己的伤口,这些血哪一半是姐姐的,哪一半是他的?

“我的孩子……”

母亲抱着他哭,带他看向父亲的左手,那上面是一块手表。

“你才十六岁,你没有做错什么,姐姐不会怪你,父亲也没有在怪你,你看,父亲去求了神子好久,才把你的手表要回来,快点好起来好不好?求你了。”

好起来……

谁来教教他,一个已经死掉的人,要怎么才可以好起来。

那一块带着手绳的手表被扔过来,父亲有些别扭地说道:“除了头发,你和你姐姐真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你和你姐姐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除了头发……

“啊……”

“啊!”

“啊!!!!!!!”

**

酒吧灯光很暗,血液滴落在地上,禅院直哉低头看着他的手指,有些慌张地擦拭着血液,然后神情茫然地把手指含进口中。

“抱歉抱歉。”

直哉后面的鼓手凑近话筒,弯着眼睛:“有一点点突发状况。”

观众们好像已经很熟悉这样的情况,一边起身离开,窃窃私语说着‘又这样了’、‘很担心他呢’、‘是呢’之类的话。

直哉身后的那些鼓手之类的也不敢和他搭话,跟着人群走了出去,没多久,酒吧里面就只剩下你、夏油杰和直哉。

夏油杰喊他的名字:“直哉。”

直哉长大了很多,把头发染成了别的颜色,打了很多耳钉,只是衣服穿得很简单,白T长裤,像是个干干净净的少年。

他的双手全部都是刺目的疤痕,你看着心酸,忍不住想要哭。

禅院直哉像是被你的哭声惊醒,又看了你一眼,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他微微弯下腰,把被血染红的手指藏在身后,抬起另一只手敲了敲话筒,带来一阵噪音。

“原来是夏油杰先生。”

他看也不看你,只盯着夏油杰看:“我姐姐生前的外室,嗯?外室都算不得吧,被我姐姐玩腻的男人。”

禅院直哉扫了你一眼,目光中满是不屑和鄙夷:“瞧瞧,这位小姐,浑身上下全是我姐姐的影子,夏油先生耐不住寂寞,想要找消遣对象,谁也没法指摘什么,但是您带着一个低贱的替代品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呢?”

你哭声一顿,看着直哉,他在说什么啊……

他死死皱着眉头,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然后又朝你们笑:“是这位小姐听说了我的悲惨遭遇,想要大发善心来和我玩一场姐弟游戏,又或者想来看禅院的笑话吗?对不起,我不奉陪。”

他又看向夏油杰,眉目间尽是森冷的戾气:“若是你还有半点廉耻之心,就应该立即把你被这女人碰过的地方通通切下来,向我姐姐谢罪。”

说完,他把贝斯摘下来,狠狠摔在地上,跑进了后面的房间里。

夏油杰又和你道歉:“抱歉。”

你不理他,悄咪咪跟到直哉房间门口,听见了呕吐的声音。

你有点担心,悄悄开了一条缝偷看,直哉背对着你像是要吃药,细细瘦瘦的手腕抬起来,抖得不成样子。

察觉到动静,他冷眼看过来,见是你,脸上的神色更加阴森:“滚开!”

他的语气里满是嫌恶,好像又忍不住想要呕吐,但是不想给你看他的笑话,不想在你面前露出落魄的样子。

你连忙把门关上。

你不该来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但是直哉没有,他把你当成了别人。

你来看他的话,岂不是在刺激他吗?

“直哉患有遗忘综合征。”

夏油杰像是怕你伤心,还在安慰你:“他的记忆出了点问题,梳理记忆的咒具被悟用了,所以他没有办法和我们一样认出姐姐,你不要难过……”

你真的不知道他怎么回事,直哉这么痛苦,他看不见吗?

他竟然还叫你不要难过?

“我怎么可能不难过。”

你一句话一个存档。

“但是,我不是因为他认不认得出来姐姐而难过。”

“我难过,是因为他现在满身都是伤,我心疼、自责、内疚,恨不得替他受一遍,却无能为力。”

你哭着把直哉的贝斯捡起来,断掉的弦上面还残留血液,被你的眼泪晕出淡红色的痕迹,你赶紧抹干净。

“杰,我想把这个修好。”

先修好这个,再修好直哉,然后是大家。

他蹲在你的身边:“都会好的。”

你抱着贝斯抽泣:“我想一个人走走。”

夏油杰不放心让你一个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你,你漫无目的地走着。

要让弟弟变好,首先得变回禅院椿,那么就得快点攻略完毕。

野蔷薇是很好的孩子,小惠和悠仁也是很好的孩子,这个任务应该不难的,按理说,你应该现在立刻回到东京,开始奋斗。

可是你好累。

你好难过。

自责、愧疚、悲伤、愤怒、焦急……

好多好多负面情绪围绕着你,可是一回到东京,你就得笑起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那样,去攻略别人。

那谁来攻略你呢?

谁来安慰你、安抚你、谁给你一个温暖的抱抱,谁告诉你,没关系,他没有坏掉,他不会坏掉。

你看着面前的清水寺。

你的意识在到处乱飞,可是你的双腿走到了这里。

你来到第二层,抱着贝斯坐在松树底下,清冽的松香随风而卷,你慢慢闭上眼睛。

这一次你们在新手村,他泡在浴池里,见你突然过来,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你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巫女服,钻进宿傩怀里。

“没用的小虫子。”

他抬起你的下巴,眼里满是不耐,语气凶凶:“又哭什么?”

“我就要哭。”

你看着他的眼睛:“宿傩,如果我走了,你会不会哭。”

他不屑地笑了一声,一脸‘你在问什么蠢问题’:“眼泪属于弱者。”

……

你不明白:“我很弱吗?”

“可是我的弟弟坏掉了,宿傩你知道吗,我有了家人,有了弟弟,以前我做梦都想有这个,可是有了以后,我却不好好珍惜,不仅如此,我还伤害了他们,我离开以后,直哉都活不下去了。”

“关你什么事?”

两面宿傩一脸嫌弃地把你脑袋上的叶子弄掉:“离开主人就活不下去的无用藤蔓,是我的话,就一把烧掉。”

“你太冷酷了!”你圈着他的脖子,“你根本不知道心疼人的,那如果我也是那种藤蔓,你会把我烧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