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3页)

太夫人心里记挂金家郎子的事,肃柔进门时,元氏已经被召过来了,太夫人气恼得很,把小几拍得砰砰作响,“一个武将摔断了腿,这可怎么得了!寄柔好好的姑娘,难道要嫁个瘸腿的郎子吗!”

元氏还在彷徨,“只说摔断了腿,究竟严不严重?或者只是挫伤了筋骨,养一养就会好的。”

太夫人一向知道这媳妇是个面人,尚柔的婚事已经被她弄成了这样,再来个寄柔,那长房就该乱套了。

转头吩咐冯嬷嬷:“快去和将之媳妇说一声,让人到家就上这里回话。”

冯嬷嬷应了声是,匆匆往外传话去了,剩下婆媳两个愁云惨雾,太夫人只管一声接一声地叹息。

肃柔上前劝解:“祖母别着急,先问过二哥哥是不是亲眼见到的,倘或也是听人传话,说不定有误。”

太夫人抬手指了指房檐,“就是有预备,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还怕伤了腿呢,和人角抵被推下来,难保不像个蛤蟆似的四脚着地。”边说边叹气,“既然定了亲,怎么不知道保重自己,遇见这么莽撞的郎子,真是糟心得很。”

又等了两盏茶,听见女使在廊上叫二公子少夫人,太夫人支起身子朝外看,见人绕过屏风进来,忙道:“将之,那个金家公子到底怎么样了?”

将之蹙眉道:“被人撂下了高台,当时我跟前一个副将在场,眼看着腿都打了个转了……”说着摇头,“那条腿,怕是不成事了。”

元氏一听,捂着脸大哭起来,“定亲才两三日,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这下怎么办才好,瘸了腿,怕是连公职都保不住了,我们寄柔的命怎么这么苦,难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吗!”

太夫人失魂瘫坐下来,嘴里喃喃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这时寄柔从外面进来,进门便听见她母亲的话,白着脸道:“那个金卧虎的腿瘸了吗?这下可糟了……”转头对太夫人道,“祖母,咱们退亲吧!”

事到如今没有办法,要是情况果真坏得这样,也只剩退亲一条路了。只是人家刚遭了难,眼下就提退亲的事,有些不近人情,外人议论起来对张家也不利。思量再三,让人赶紧把大郎主叫回来。一家子商量了半晌,最后决定下来,明日让绥之和将之往金家去一趟,以探望为由,好歹打听一下金卧虎的伤势究竟怎么样,其他的再作打算。

及到第二日,绥之和将之下职之后便往金府上去了,门房把人请进门,金侍郎夫妇上前接待,但脸色显得有些灰败,勉强支应着,将人引进了金卧虎的卧房。

进门一看,就见金卧虎仰在床上,右腿拿木板固定着,用白棉布缠了个结实。想是忍痛得过了,面如金纸,连眼睛都凹下去了,绥之当即心里便有不好的预感,但仍是上前问候,问一问伤情怎么样,可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的。

金卧虎虚弱地摇头,心里还是懊恼,捶着铺板说失算了,“以前角抵,我从来没有输过,这回脚下打了滑,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他母亲在一旁抹泪,“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计较胜败呢!我早说不要和人斗狠,你偏不听,如今吃了苦头才知道厉害,看你下回还闹不闹了。”

绥之和将之交换了下眼色,旋即问:“郎中可说什么时候能痊愈?我料着,伤筋动骨一百天,怕是要在家歇上一歇了。”

说起这个,金侍郎夫妇眼神有些闪躲,金侍郎嘴上虚应着:“正是呢,少不得要在家疗养一段时间。我已经派人去他职上告了假,总是先医治要紧,要是养得好,至少不留下什么残疾。”

绥之颔首,“职上的事可以放到后头再说,到底养伤第一位,倘或有哪里用得上我们兄弟的,世伯千万不要客气,只管打发人来知会我们。”

金侍郎连连点头,“果真是自己人,患难见真情,多谢多谢。也请回去转告府上老太君和亲家,没什么大事,颐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绥之和将之拱手,又说了几句窝心的话,这才从金府退出来。

到了门外,将之喃喃:“听他们的意思,倒像伤得不重,可我手下副将说,把人抬起来的时候,那条腿都晃荡了。”

绥之叹了口气,“这是给咱们定心丸吃呢,如今他家儿子成了这样,知道咱们家不能趁人之危提退亲,只管拖日子敷衍着。依着我的意思,还是要早做打算,他要是把腿绑到二月初二,那寄柔就这么不明不白嫁给他了吗?”

将之想了想道:“打发人去探听,看看他家请的哪位大夫诊治。要是熟人,倒好说话,要是生人,许两个钱把话套出来,咱们心里有了底,也好筹谋。”

绥之道好,兄弟两个在路边的脚店坐了下来,让身边的小厮出去打探。

茶喝了好几盏,灌了满肚子水,终于等来了小厮回话,说请的是太医院宋提领。两个人一听,心里就有了谱,出门直奔兴国坊。到了坊院前,正遇上刚回来的宋提领,宋提领看见他们便站住了脚,拱手道:“二位公子这是路过,还是专程来找我的呀?”

绥之和将之向他回了礼,绥之笑道:“恕我们冒昧,今日是专程来拜访提领的。”

宋提领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宅门,抬手一指道:“那就请家下坐坐吧!”

将之说不必了,“两句话的事,就不登门打扰了。我们兄弟是想向提领询问金侍郎公子的伤势,还望提领能够知无不言。”

宋提领有些为难,沉默了片刻道:“病患的伤情不能随意同外人说,二位要是请我把个平安脉,我绝不推辞,但侍郎公子的伤势……恕我无可奉告。”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绥之忙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好言道:“提领与家父交好,这回的事,一定请提领帮个忙。想是提领没有听说,家下小妹前两日刚许了金侍郎的公子。如今金公子角抵受了重伤,据知情者说伤势重得很,恐怕不大好。提领……”他说着拱起手来,深深作了一揖,“请提领体谅,金家不肯告知实情,婚期转眼即至,届时坑害的就是姑娘的一生。提领若是现在透露一二,这是积德行善做好事,我们张家一门感念提领恩情,这辈子都不敢相忘。”

宋提领被他们说得有些松动,虽然医者的操守很要紧,但一个女孩的一辈子,却也不是玩笑事。况且张家是有功人家,比起金侍郎家,自然要高上一筹。宋提领犹豫再三,最后说了声罢,“金家公子的伤势的确很严重,若只是筋肉损伤,疏经通络就能治愈了,但金公子骨骼扭曲错位,把他的腿骨对回原处都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续筋接骨的药物只能消肿活血,伤处就算勉强长回去,将来恐怕也是个长短腿,所以贵府上还是早做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