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3页)

即便对面这位小姐对她似乎有敌意,说话也咄咄逼人,语气冷淡至极,可她就是想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想知道对方的想法,还想和对方亲近。

所以她主动摘下墨镜,想多看一看对方的脸。

难道是因为和清林极为相似的面容吗?

尤其是那双眼睛。

对方现在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所以深色瞳仁显得认真又执拗。

记得好多年前,她和盛清林因为一个问题争执时,盛清林也是这样的。

之前她已经接受了失忆带给她生活的影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失忆会让她尚还残留的记忆更鲜活。

那些留在她记忆里的,和盛清林相处的片段,相爱的痕迹,仿佛近在昨日。

可最近不知怎么,她总是在深夜做梦。

梦里会有声音问她:“你为什么会忘记我?为什么?你不是应该很爱我吗?”

是一道稚嫩的童声,然后耳畔会响起婴儿啼哭的声音,就像是当初刚生下盛妤时一样。

所以在醒来以后,她会加倍对盛妤好。

也曾问过苏哲,她是不是遗忘了很重要的人。

苏哲的回答是:“没有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人都在身边。”

可对方在和她对上目光后,忽地顿住,连带呼吸都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

“谁?”苏瑶接着她的话问,还带着鼓励。

许清竹抿抿唇,终究还是硬下心来,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念那个名字:“盛、清、林。”

苏瑶错愕,而后笑了,夹杂着几分苦涩,“他是我先生,你认识他吗?”

说完之后兀自否定,“我先生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小姐应该……年纪很小?今年多大?”

“二十三。”许清竹冷声说。

苏瑶顿了下,恍惚道:“我先生也去世二十三年了。”

许清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但偏偏她表情木讷,语气真诚,对她几乎是有问必答。

且自带一种包容宠溺的语气。

就连喊她“小姐”时,都是小心翼翼的。

许清竹闭了闭眼,随后和她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许清竹。”

苏瑶表情僵硬,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掉下来,她兀自木讷地摇头,动作极为缓慢,整个人都显得很茫然,似是在寻找什么。

许清竹那冷淡声线带上几分哽咽,也没之前凌厉。

她说:“盛清林是我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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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司楼下闹得并不愉快。

苏瑶的脸色太过苍白,整个人都处于神游状态,手紧紧抓着衣服,想和许清竹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是病人濒临崩溃的状态。

所以周怡安厉声道:“够了。”

苏美琪也扶着苏瑶,略带埋怨地看向许清竹:“许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说着要带苏瑶上车,但苏瑶就是不动。

盛妤站在那儿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走过去推了许清竹一把,幸好梁适撑着她,不然会被这个小孩儿猝不及防的动作给推倒在地。

盛妤一双委屈的眼睛瞪着许清竹,“你这个坏人!欺负我妈妈!”

梁适挡在许清竹身前,抓住盛妤的手,正欲教训却见苏瑶踉跄着走过来,半蹲下护住盛妤,低声安抚:“妈妈没事……”

盛妤还没哭,就被苏瑶拉着说:“和这个姐姐道歉。”

盛妤偏过头,倔道:“不要!”

又是好一阵扯皮,许清竹看得心累,拽着梁适的手腕低声说:“我们走吧。”

在她和梁适要离开时,苏瑶忽然大声喊:“许小姐。”

许清竹半转身,微微侧目,“嗯?”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苏瑶问。

带着些低声下气的小心翼翼。

许清竹思考了一下,模棱两可地回答:“可能吧。”

这一插曲让许清竹的心情急转直下,梁适开车驶离那栋办公楼,那条街,苏瑶等人的身影逐渐模糊成光点,消失不见。

许清竹倚在副驾上,闭眼假寐了会儿。

梁适还当她在伤心,适当地放了一首纯音乐。

纯音乐放到一半,在等红灯时,梁适温声安慰:“许清竹,要是不高兴的话你就说,我可以听着。”

“没有不高兴。”许清竹睁开眼睛,那双眼睛一如往常地冷淡、锐利,甚至声音也恢复到平常的状态, “我只是在想,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适:“?”

她错愕,“你真的不伤心吗?”

许清竹冷静反问:“伤心有用吗?”

梁适:“……”

是的,没有用。

也或许是许清竹已经过了那个伤心的时间,在最初无法接受真相的时候,会逃避会难过。

可一旦接受,她会飞速进入状态。

梁适也没拐弯抹角,直白地问:“所以,你打算相认了?”

许清竹摇头:“目前没打算。”

“二十多年前的事,我需要查一下。”许清竹说:“但我在犹豫要不要查。”

一旦查了,势必会揭开一些丑陋的东西。

梁适根本没想到,许清竹的想法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

仿佛是搭乘了火箭,快得离谱。

“你怎么就断定二十多年前一定有事呢?”梁适问道。

许清竹顿了下,清冷声线和车子发动的声音同时响起,但完全盖过了车子的声音。

车子疾驰在马路上,许清竹的语速不急不缓,有条不紊地分析道:“我刚才见到了她,很明显,她不记得还有过一个女儿,就连苏美琪也不知道。”

“周怡安和我说那句她一直待在精神病院,就从侧面说明她可能因为遭受强烈的外部刺激得了精神病,但她会带着那个小孩儿去看我舅舅。”许清竹说到这个称谓时忽地停顿,隔了会儿才又说:“而你和我说那个小孩儿是单亲,且她姓盛,所以很有可能是她和我舅舅的女儿。”

“你舅舅都去世很多年了。”梁适说。

“可以冷冻精子。”许清竹说:“苏瑶还记得和他相关的事情,所以这个并不是很难完成。”

梁适:“……”

她之前倒是把这一茬忘了。

而许清竹继续分析,“海薇珠宝的总裁现在是她哥哥。最近我整理明辉以前的资料,发现海薇珠宝在很多方面都和明辉有竞争关系,主要是从15年前开始,那个时候的苏哲担任总裁,三番两次地抢明辉的生意,最后直接瓜分市场。”

“就不能是生意上的正常竞争么?”梁适刻意问。

许清竹摇头:“如果是生意上正常竞争,那海薇应该对珠宝行业的所有公司一视同仁。但很凑巧,他只针对明辉,甚至为了从明辉这里抢走资源,在业内恶意压价。就很单纯地挤兑明辉。”

梁适:“……”

原来如此。

“就在今年7月份,海薇还在挤压明辉的生存空间,但自从我进入公司以后……”许清竹忽地一笑,“海薇对明辉松手了,就连竞争关系都没那么明显,甚至有意无意地帮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