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4页)

盛琳琅闻言表情微变,却轻轻阖上眼,拍着她的肩膀低声道:“我拍过小时候的你们啊,你趴在书桌前的,窝在房间里拼图的,荡秋千的,好多好多。后来你们长大了,都不给我拍了。”

盛琳琅的动作又轻又缓,就像在哄小朋友。

她的语速很慢,轻轻柔柔地讲那些年的事情,讲着讲着许清竹便犯困,很快睡着。

盛琳琅给她盖好被子,自己躺在床上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描绘过她那酷似盛清林的眉眼,低声道:“你得好好的啊。”

这样才不会辜负所有人对你的保护。

这几天听了太多盛清林和苏瑶的事情,许清竹连做梦都是她们两个。

他们在校园里肆无忌惮的牵手,去海边旅游。

梦里带着柔和的滤镜,许清竹好似代入了盛琳琅视角。

看他们恣意地平安度过他们的青春。

但在所有的美好过后,又来到了那个街头,在盛清林精心换上裁剪得体的西装,拿着花和戒指来到和苏瑶约定好的地方,却不幸被车撞飞。

画面一下子变成黑白,还交织着血色。

“嘟——嘟——”

手机响起,许清竹一翻身就摸到了温热的手机。

有一半被自己压在身下,根本没注意到。

她半眯着眼睛划过接听,脑袋枕在单臂,眼泪落到床单上,接起来以后声音都是哑的,带着刚睡醒的软。

做了噩梦,下意识害怕所以应答时有些哽咽,听上去像在撒娇,“嗯?”

“你睡着了啊?”梁适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从梁适这边的镜头看去,许清竹的长发垂下来,落在她白色的丝质睡衣上,整张脸被昏黄的床头灯笼罩,让她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朦胧光影,她的半张脸埋在臂弯间,卷而翘的睫毛微微闪动,却怎么也无法从梦魇中醒来,难过又悲伤。

许清竹的唇艳红,却有些干,奶白色的肌肤干净透亮到看不见毛孔,半睁着眼睛像一直慵懒的猫。

听到梁适的话以后又嘤咛了一声,吸了吸鼻子说:“嗯~”

怎么也不愿意睁开眼睛,但眼泪又滑过鼻翼,化成晶莹的泪珠聚在鼻尖,轻轻掉在床单上。

梁适温声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声音放得很轻,似是羽毛轻轻挠过心尖,带着无限的包容和宠溺。

听到她的声音,许清竹眉头皱紧,语气却更软,哪怕是一个单音节也拉长了语调,“嗯~。”

梁适正要说话,却见镜头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盛琳琅找了张纸,凑过去轻轻擦掉了许清竹的眼泪,起身给许清竹盖好被子,然后下了床。

许清竹感知身边的动作很明显,在盛琳琅起身要走的时候她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哑着的声音喊了声:“妈。”

“嗯。”盛琳琅说:“时间还早,你们聊会儿再睡。”

“你去哪儿?”许清竹一说话就感觉嗓子像被沙子磨砺过的哑。

盛琳琅轻笑,“你和你老婆聊天撒娇,我还能在这里当电灯泡啊?”

许清竹:“……”

“我回去找你爸。”盛琳琅说:“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身边换个人都不习惯了。”

许清竹:“……”

她慵懒地笑了声,“那您去吧。”

盛琳琅离开房间后,许清竹拿起床边的水杯喝了口,喝完以后皱眉,梁适便懂了,“是不是冷水?”

许清竹点头:“太凉了。”

“做什么噩梦了?”梁适柔声问:“怎么哭成这样?”

许清竹后知后觉,“我哭了吗?”

梁适点头:“你摸摸你鼻子,现在还湿着呢。”

许清竹靠在床头,脑袋往后一仰,再次闭上眼,“是个很悲伤的梦。”

“不好意思啊。”梁适说:“我吵到你睡觉了。”

“没事。”许清竹轻叹气,连声音都绵延着悲伤,“今晚是我睡得早。”

梁适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她的无力,忍不住问:“是你爸爸妈妈的事吗?”

这个称呼从梁适嘴里说出来,许清竹一下子就知道是在说谁。

不是许家的这对父母,而是她的亲生父母。

她脑袋稍稍倾斜,睫毛在下眼睑打下浓重的光影,睫毛微颤,半闭着眼,轻声道:“是啊。”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负载着她所有复杂到无法言喻的情感。

“许清竹。”梁适看着屏幕里的她,忽地温声说:“我去找你吧。”

许清竹:“嗯?”

“太晚了。”许清竹说:“开车要半小时。”

“现在不堵车。”梁适说:“时间还早,二十分钟就到了。”

许清竹哑然。

梁适又道:“是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挂断视频电话后,许清竹才看到梁适给她发的消息。

【这周六搬家,可以吗?】

【虽然你不喜欢我问来问去,但我依旧觉得这是两个人的事情,所以要和你商量。】

【许老师,你在做什么?】

【睡觉了吗?】

【还没到你睡觉的时间啊。】

【就搬去赵叙宁的那个房子,有点小,但给你住主卧,有个飘窗。】

【等以后有钱,我就在那个小区买个超大的。】

【快有钱了。】

【……】

平常话不多的梁适今天的话格外多,大抵是察觉到了她情绪不太对劲,所以不停地发消息。

隔几分钟就是一条,但她那会儿在和盛琳琅聊天,聊完就睡觉,所以根本没注意到。

现在看着,梁适的消息刷了屏。

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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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适开车到许家门口的时候,忽地意识到……冲动了。

她要说的其实只有周六搬家的事情,那也不过是个拙劣的借口。

真实原因是看到许清竹隔着屏幕传递出来的悲伤,以及她悲伤表情下带出来的易碎感,她很想来陪着。

带着不安的坏情绪过夜,会让人很难过。

她曾亲身体会过,所以想要陪许清竹度过这个悲伤又难熬的夜晚。

一时冲动就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来了。

但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轻呼出一口气。

以什么身份来的呢?

以什么立场来的呢?

而且来了以后要住哪里?

梁适轻闭上眼,思考片刻后还是下了车。

心道:先去看看,不行就开车回去。

梁适刚下车就看到了在家门口站着的人。

许清竹穿一件浅色的开衫,里头是纯白色的棉质T恤和一条宽松的灰色裤子,脚上穿着棉拖鞋,头发随风飞舞,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在微弱光线照耀下,明亮又纯净。

她抱臂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很快看到了梁适,朝她微笑,又轻轻地挥了挥手。

梁适站在那儿,忽地心安。

她走过去低声问:“怎么出来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