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5/6页)
但这些已经是我们最好的装备了。于是我们组织了两支部队,自由月球防卫志愿军第一团和第二团。之所以成立两支部队,目的是让它们互相竞争。第一团由岁数较大的人组成,第二团的战士则很年轻,但却十分热心。
尽管名称叫“志愿军”,其实仍旧是雇来的,得给他们发新加坡月券。这样一来,我们买冰就只能使用政府券了,好在冰的市场受政府严格控制,犹如废纸般的政府券还用得出去。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让人们明白战争的必然性。亚当·塞勒涅发表了电视讲话,告诫大家地球政府肯定会竭力恢复从前的专制,我们只有很短的准备时间。
各家报纸都引用了他的话,发表了各自的报道——政变之前,我们在招募新闻记者方面做了许多工作。媒体敦促人们要随时携带自己的增压服,经常检查家里的压力警报器。我们还在各个区组织成立了志愿民防团。
我们这里常有月震,所以早就形成了规矩,每个地区的密封合作社一直有密封队员随时待命,只要出现泄漏,哪怕只有硅酮和玻璃棉都得立即出发赶紧堵上。在戴维斯隧道,我们每天都有人检查密封情况。
现在我们招募了几百个紧急密封人员,大部分是阿飞。为了训练他们,我们搞了一些演习,让他们值班时也必须穿着增压服,只是不扣上头盔。
他们干得很出色,但也有一些白痴取笑他们是“假扮士兵的家伙”、“亚当的小兵”等等。
有一次,一个密封队正在训练,演习如何在气密闸门被毁时使用临时气密闸门。当时就有这样一个白痴站在旁边,大声讥笑他们。
民防队继续训练,将临时气密闸门装配完毕,然后盖上头盔,测验其性能。性能很好。他们出来后,抓住那个开玩笑的家伙,把他从临时气密闸门扔进零压区。
从那以后,那伙白痴不敢乱讲话了。
教授认为我们应该温和地警告一下完事,别动不动消灭他们。
我表示反对。想教育那种人,我找不出更好的方法。在正派人看来,有些胡说八道的家伙就是该死。
我的意见被大家接受了。
但最让我们头痛的还是那些自封的“政治家”。
我说过没有,月球人是不管政治的?如果管政治意味着要做点什么的话,他们确实是不管政治的。但如果两个月球人在一块儿喝啤酒,他们会不高谈阔论、对时局发表一番自己的高见吗?我估计,这时候不谈政治的事儿还从来没有过呢。
前面提到过,那些自封的政治家总想让亚当·塞勒涅听取他们的意见。但教授自有对付他们的方法,他们每个人都被邀请去参加在月城社区会堂召开的“自由月球组建特别会议”,开完后并不休会,不把事情办妥当他们是不会罢休的。于是去各地轮流开会,一周在月城,一周在新利恩,一周在新加坡月城,然后又是月城,周而复始开下去。所有会议都跟我们保持图像联系,先由教授主持,亚当·塞勒涅通过电视向他们致词,鼓励他们把工作搞好——“历史注视着你们”。
我听了几场会议,然后质问教授,老天在上,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你以前不是说过你什么政府都不想要吗?你听听,让他们开始发言后,这帮家伙都说了些什么?”
他笑了,露出深深的酒窝。“你烦什么,曼尼尔?”
烦我的事多了。我拼着老命想把重型钻机和那些能把它们当炮使的人集中起来,那些懒汉却整个下午都在讨论移民。有人想彻底阻止移民,有人想对移民征收足以为政府提供足够资金的高额税收,(一百个月球人中,九十九个都是被人硬逼着来到这块荒凉的大石头上的!)有人提议按民族人口比例限制移民数量,(不知道他们准备怎样安排我?)也有人提议只让女性移民,直到男女比例为五十比五十。
这个提议引起一个斯堪的纳维亚人喊道:“说得对,朋友!让他们给我们送些妓女来!成千上万的妓女!告诉你们,我全包了!”
这是整个下午听到的最明智的话。
还有一次,他们在时间问题上争执不休。格林威治时间与月球没有一点联系。我们现在在地下生活,有没有联系完全无关紧要。你要觉得重要,那就请给我找出一个按格林威治时间安排生活、睡两周再工作两周的月球人吧。现在的月历的确不适合我们的新陈代谢。他们敦促我们把每月改为二十八天(而不是二十九天十二小时四十四分钟二点七八秒),把日子变长,即增加每天的小时、分钟和秒数,这样每半月正好两周。
确实,这个修改从很多方面来讲都是必要的。可以控制我们什么时候去表层,为什么去,在那里要待多长时间。但负面后果呢?先不提这样一来会导致我们跟我们惟一的邻居的联系不正常,那帮让人心烦的真空脑壳老兄有没有想过这对科学和设计上的每一个重要数据会产生什么后果?作为一个电子技师,我只能打哆嗦。难道要我们扔掉所有的书、表格和仪器,一切重新开始?我知道我的一些祖先就是这样做的,他们把旧的英制单位转化成米千克秒等公制单位,但换了新单位后,计算更方便了。想想以前怎么换算:十四英寸等于一英尺,若干英尺(数目不规整)等于一英里,若干盎司等于一英磅。老天爷!
做些改变是可以理解的——但为什么要想尽办法来制造混乱呢?
有人想让议会定下月球的语言,然后对每个讲地球英语或其他语言的人处以罚款。哦,我的天!
我在《月球报》上看到了征税建议。每个“纳税人”必须缴纳四种税:一种累进税,专门对付那些想延长自家隧道的人;人头税(每人付相同款额);所得税(我倒真想瞧瞧别人怎么计算我们戴维斯家的收入,还有那些想从姆姆嘴里打听家庭收入情况的家伙会落个什么下场);还有一种“空气税”(不用交款,而是用其他东西代替)。
没想到“自由月球”竟然也要交税了。以前从没收过税,不一样过吗?买东西的时候当然得付钱,其他时候凭什么掏腰包?还有一次,一些自命不凡的家伙提出有严重呼吸道疾病或身体有臭味的人应处以死刑。待在管铁舱,受臭味侵扰,确实值得同情。但这种人不多,即便有了,大多数人都知道自己治。至于长期患病者或无法治愈者,反正他们不可能把自己的毛病传到下一代。瞧瞧月球女人选丈夫是多么挑剔就知道了。
有个女人(这种人大多是男人,但女人中也有蠢材)想把许多事定为永久法律,都是人家的私事,多得足以拉出一张单子来,比如:取消一妻多夫制;禁止离婚;禁止“非婚配偶之间发生不正当关系”(得琢磨一下才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禁止喝比四度啤酒更烈的饮料;在周六只做礼拜,禁止做其他任何事;(亲爱的女士,难道要停止对空气、温度和压力的管理?停止电话和管铁舱?)长长一个单子列出要求禁用的一大批药;稍短的另一个单子列出必须由“注册医师”处方才能配给的药品。什么叫“注册医师”,我去找的那位医生的门外订着“开业医生”的牌子——顺带还管帮人下注,所以我才去找他。小姐,你难道不知道,月球上没有一家医学院(我说的是那个时候)。她甚至想让赌博也变成非法行为。就算不准月球人掷骰子,他们变着法也会找到一个可以掷的地方,哪怕那儿的骰子全都灌了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