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4页)

 

还有九小时我们就开始轰炸中国。

 

但要作出最紧急的决定,我们的时间不到九小时。这个决定就是:要不要攻击中国。

 

除了地球新闻频道,现在我们没有其他信息来源。轰炸中国可能是个错误的决定,会造成一些伤亡。我不知道月球各居民区是否被炸,也不知道教授是死是活。真该死。我现在要行使代理总统的权力吗?我需要教授,“国家元首”这份差使可不是我干得了的。最需要的是迈克,需要他分析实际情况,估计各种不确定因素,排除这种或那种可能性。

 

我甚至不知道是否有战舰向我们驶来,更糟的是,我不敢去看。如果打开雷达用“小迈克”搜索天空,任何一艘能用雷达波束扫射到的战舰将在“小迈克”看见它之前先发现“小迈克”,进而探明雷达的位置。所以我只能倾听。见鬼,我根本算不上什么军人,只是电脑技师,现在在干自己不懂的事儿。

 

有人敲门,我起来开门,是怀娥来送咖啡。她一句话没说,把咖啡递给我就走了。

 

我边喝咖啡边想:天呀,他们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等着我创造奇迹。可我不觉得自己能够胜任。

 

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听教授说:“曼尼尔,当你遇到不懂的问题时,先做你理解的部分,然后再回过头来看不懂的部分。”

 

他教会了我一些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懂的东西——数学,同时教会了我远比数学更重要的东西,一种基本原则。

 

想到这,我知道自己该先做什么了。

 

我走向“小迈克”,让他打印出所有在轨道中运行的弹射舱预定的轰炸目标——举手之劳,只是一个预备程序,小迈克随时可。以运行它。在他打印时,我在迈克准备好的长长的列表中寻找可以用得上的程序。

 

然后在这些程序中选择,并且启动——只要仔细阅读、输入准确无误,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在执行程序前,我让“小迈克”把程序打印出来,我再检查了一遍。

 

四十分钟后我们完成了。在轨道中本来瞄准内陆的各弹射舱修改为分别瞄准一座海滨城市。我又在自己的赌注上加了点保险措施,推迟了运行轨道最长的导弹的打击时间。不过,只要有需要,“小迈克”仍会调用这批运行时间最长的弹射舱,除非我取消这个计划。

 

我终于摆脱了时间造成的压力。现在,我可以在任何一枚导弹撞击地面前几分钟改变它的轨道,让它坠入大海。我现在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了。于是我这样做了。

 

然后,我在格列格的办公室召集了我的“战争内阁”:怀娥、斯图和我的“武装部队司令”格列格。

 

勒诺进进出出,为我们送咖啡和食物,或默默地坐在那里。她是个有头脑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保持安静。

 

斯图开了头炮:“总统先生,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攻击中国。”

 

“不要这么拘束,斯图,我只是代行总统职责。况且也没有时间顾礼节了。”

 

“很好,我可以说说我的建议吗?”

 

“等一会儿。”我解释了我为了给大家争取时间所做的一切,他一言不发,不住点头,“我们最大的困难是我们跟外界失去了联系。格列格,那班维修人员怎么样了?”

 

“还没回来。”

 

“如果线路是在月城附近中断,他们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是否能全部修复还不知道。所以估计我们只能靠自己了。格列格,你手下有没有电子技术人员会装配临时无线电设备,能让我们和地球对话?我是说能和他们的卫星联系上一一只要有合适的天线,应该不太麻烦。我也许可以帮忙,而且我派给你的那名电脑技师也不差。”

 

(事实上相对于电子技师来说相当不错了。这个人是我挑的,就是当初我诬陷他让苍蝇飞进电脑的那一位。)

 

“负责动力设备的哈利·比格斯或许能行,”格列格考虑了一会说,“如果他有维修设备的话。”

 

“那就交给他吧。一旦我们把所有导弹从弹射器发射出去。除了雷达和电脑外,你可以拆用任何东西。还有多少导弹?”

 

“二十三枚。已经没有钢铁了。”

 

“那就二十三枚吧,不管是输还是赢。马上准备装运,最好今天就能发射。”

 

“已经准备就绪了。装运好后马上就能发射。”

 

“很好。还有一件事——我们不知道我们上空是否有联合国战舰,也许不止一艘。我没敢用雷达探测,担心暴露位置。但是我们必须进行空中监测。你能找到志愿者肉眼监测吗?”

 

勒诺大声说:“我愿意!”

 

“亲爱的,谢谢,你被录用了。”

 

“我们会找到志愿者的,”格列格说,“不需要让女人干。”

 

“格列格,让她帮你吧,这是每个人的责任。”我接着解释我想要他们做的事:昂德兰海现在处于月球的阴影面,太阳已经下山,月球分成阳光之下和阳光之外两个部分,这条看不见的分界线渐渐向我们延伸过来,划出一道清晰的轨迹。来回飞行的飞船如果是从东向西飞,就会蓦地进入我们的视野;如果是从西向东飞,就会突然一下,从我们的视野中骤然消失。只要能发现飞行中的飞船,就能根据它在地平线尽头的运行轨迹,预测出该轨迹伸向天空深处的某一个点。如果肉眼检测队能确定这两点,以星座定位,确定一个点的绝对方位,再由此计算出另一点的相对位置,并以秒为单位计算出经过我们领空的大约时间,“小迈克”就能够测出其大致轨道。一艘飞船,只要来回两次,“小迈克”就能获得它的运行周期和大致轨道。那样的话我们就清楚什么时候使用雷达和无线电装置及弹射器是否安全。我不想为根本打不到的联合国飞船浪费弹药,我们需要雷达测定发射方位。

 

也许我过分小心了。但我只能假定:能使我们和月球免于失败的东西只剩下这里的弹射器、雷达,还有这些导弹。我们命悬一线,前途未卜。我们不得不在这个他们料想不到并永远找不到的地方不断地给地球以重创,以显示我们的导弹库存充足。

 

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大多数月球人对天文学一无所知。我们是洞穴居住者,只在必要时才到表面上去。但我们很幸运,在格列格手下中有一位业余天文学家,曾在理查生天文台工作过。我任命他负责教肉眼监测队员辨别星座。

 

这些工作都落实以后,我再回过头研究斯图刚才提出的建议。

 

“斯图,我们为什么不能轰炸中国?”

 

“我一直在等张博士的答复。在联系中断前不久我曾接收到一条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