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响亮(第2/4页)

“我就说了!你这女郎小小年纪,还真是心思歹毒,莫不是原先同我有了口角,这便要行凶伤我的性命来了!”

夫人们拥着赵夫人,都问起她方才在池子边的事情来。

屋里一下闹哄哄起来,钱主簿拿了个小册子写字,现下便硬着头皮接着往下问,“小娘子,您现下讲得每一句话下官都要记录在案的,您真是口误?”

谢欢方才只讲了那一句,查都没处查,她现下瞧着也确实不太清明的模样,钱主簿往边上瞧了一眼,也并不敢去问那谢夫人。

谢欢脑袋疼得要炸了,现下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疯狂地想着破局的办法,她晓得,这事情一定不能丢到她头上来,她若是沾染了行凶的名声,别提什么显王之子了,她这辈子都完了。

谢欢伏低做小这么多年,忍了多少心酸,怎么能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被人踢出来呢!她就该过风风光光高人一等的日子!谁也不能拦着她!

若是一败涂地了……谢欢想起便觉着浑身发冷,她偷偷地看清河郡主,只能瞧见她紧绷的唇角,她又去看显王妃,显王妃倒是对她笑了笑,态度瞧着十分地和善疏离。

清河郡主摇着扇子,勉强给她应和了一声,便别过脸去,她不想多讲,怕人也想到她身上来了。

谢欢忽然觉着茫然,眼眶都红了,现下连个给她搭腔的人都没有……谢欢又觉着自个是真的病了,她眼前发黑,身上时冷时热的,浑身的汗出了一遍又一遍,现下只得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住地点头,世界都旋转起来,含糊道:“我生病了,我讲胡话,我什么都不晓得。”

屋里没人帮谢欢讲话,谢欢瘫在软椅上,便只有她含含糊糊,有些哽咽的嗓音。

明月像是瞧不下去了,叫人给谢欢倒参汤喝,边摇着扇子柔声道:“钱大人,欢姐儿素来与人为善,这屋里的人是都晓得的,遇上哪家她不是笑脸相迎?她待我也是有礼有数,从不曾给过坏脸瞧,想来我们之间并无恩怨……这其中怕是有误会,欢姐儿现下这模样瞧着这么吓人,怕是真病得厉害了,方才这才讲了胡话了,现下还是先紧着今个的事情,咱们这么些人,不讲身份贵重与否,这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明目张胆地要谋害当朝命妇同贵女,这事情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日后谁家还敢办宴?哪家的女郎还敢随意出门?”

明月讲得话句句在理,但是谢欢无辜,这屋里除了她自个怕是没人信,但都极给面子地点头,心里想得什么也只有自个晓得。

旁人都应声,这叫谢欢忽然找回了一点安全感,谢欢又瞧了清河郡主一眼,已经瞧不着她的正脸了,谢欢喉头哽咽,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清河突然转个脑袋,她整个人都打颤,因为清河郡主那时失了孩子,心情不好,有时候忽然就会大哭起来,在屋里发疯摔打,绝食吼叫,丫鬟下人们都围着清河郡主安慰,屋里乱的不成样子,谢欢就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里看着,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来,谢欢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生身母亲,一个落魄局促的女人,又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接着心中又有些悲哀,这种状况下,竟然还要明月的话来解围了。

谢欢眼眶发热,不住地点头,叫自己讲话不要颠三倒四的,轻声道:“是,是的,我同谢夫人毫无恩怨,是我讲了胡话……”

大谢氏一下有些瞧不明白了,但是也没多问,只盯着清河郡主同显王妃。

清河郡主也松了口气,心想,明月是十分识相的,谢欢那一句话根本算不上证据,只是背后的含义叫人震惊罢了,明月自个都否认了,旁人再怎么想,那也只是想想罢了,都算不得真。

清河郡主心中已经感到了厌烦,对谢欢更是迁怒,不由沉声道:“谢夫人讲的是,快快将此事了了罢。”

钱主簿也不住地瞧着明月,心中觉着奇怪,但他也并不多管闲事,这些人都能自个和稀泥,他自然不会强行求个清白了,便道:“赵夫人讲,是你把她推到池子里去的,还有丫鬟瞧见了你给府中的下人塞银子,可有此事?”

参汤到了谢欢手里,她手指冰冷,滚烫的碗沿她握在手里,却一点也不觉着烫,只拿在手里不喝,脑袋疼到到要炸开了也要极力想着如何保全自身。

谢欢已经冷静下来了,她不禁看了明月一眼,她就是病得再厉害,也晓得这事同明月定有关系,不过就是不知她方才为何替自个讲话了。

谢欢呼了口气,她额上都是汗,嘴唇却干到开裂出血,眼里的红血丝瞧着极为吓人,她看着钱主簿,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口中却镇定道:“我病了,现下身子也觉着不爽利,方才脑子都是糊的,就是看了些乱七八糟的话本,这才讲了胡话,我同谢夫人无冤无仇……”

谢欢心虚,钱主簿问池子的事情,她偏要把方才的事情解释的清清楚楚,就是讲给屋里的妇人们听得。

谢欢不敢喝手里的参汤,浑身一冷一热地都要打颤了,意识慢慢有混沌下来,她喝了口热水,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才道:“我没有推赵夫人,也没有贿赂旁家的下人,我是叫人推到水池子里的,一定是……”

是谢夫人叫人来推我的。

是明月来报复我了。

谢欢突然一顿,原本有些昏沉的意识,一下又清醒了,她后半截话讲不出来了,猛地看向明月。

明月正垂着眼睛喝茶,仿佛并未察觉她的目光。

谢欢只觉着像是有一道惊雷炸在耳边,叫她整个人都要些恍惚了,从头到尾,从头到尾,明月一直在算计她!

既然方才讲了同明月毫无恩怨,那她掉到池子里的事情,自然就同明月没有半分关系了!否则岂不是自打耳光!

谢欢咬着牙,口里慢慢都有了血腥味,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早该斩草除根。

不等谢欢讲话,一旁的赵夫人就嚷嚷道:“讲不出来了吧!好一个歹毒的丫头,若不是来害我,你往这水池子里跑什么!”

谢欢无力地摇头,她都没力气大声讲话,苍白地解释道:“没有,我推您做什么呢……我同您也无冤无仇,对,我同您无冤无仇的。”

谢欢眼睛红得吓人,她现下是哪里哪里都不对,仿佛坏了脑子,想什么都慢半拍,心里又急又怒,脑袋都要炸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哀求地望向清河郡主,清河郡主却并不瞧她。

清河并不晓得她同赵时枢的事情,自然不觉着要帮腔,以为谢欢在这事情里清清白白的。

奈何谢欢还真有把柄在赵夫人手中。

这事二人各执一词,钱主簿只得找了丫鬟来,问起二人到池子前都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