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西北风(第2/3页)

见此,薛恒和田肃当即开口。

“不,这是理所当然,子津你不能拒绝!”

“许监生,这叫礼尚往来,你不必有负担!”

许平微微眯眼,又耐着性子与他们互相推拉一番,方才浅笑道:“这样好了,只要安远兄与田兄愿意将岁考之前的课业全权交予我来负责,那子津就应下这回的奶茶与小食。”

薛恒与田肃下意识对视一眼,面露犹疑之色,无声地用眼神来沟通。

许平作势要离去:“那子津就……”

“哎,且慢!”薛恒刷地站起来,拉住许平,“我应下了!”

见状,田肃也立马站起来,急道:“许监生你等等,我也应下了。”

许平施施然站定:“那就这么说定……”

话音未落,就被田肃打断:“不过我们也有条件。”

他认真道:“许监生,我田台元虽然玩心重了些,但也并非是个蠢人。田某晓得你此举,是为了我和薛监生着想,希望我们在岁考考个好些的名次。”

“然,辅导课业并非一日之辛劳,哪里是一顿小食与奶茶能抵的?”

薛恒狠狠点头,十分默契地接上话茬:“得让我们一起包了你岁考之前的朝食、暮食,我们才答应。”

田肃神色坚决:“对!”

薛恒叹气,失落道:“其实我俩早就觉得,我们用着百味食肆的各种吃食,却让你一个人吃食堂供应的免费吃食,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可每回想邀子津你一道去百味食肆时,却总被婉拒。时日久了,我们也担忧会惹你不快。”

一旁的田肃忙不迭补救一句:“当然,我们不是说食堂的吃食不好!食堂的朝食和暮食也很美味!”

“只是……”他露出一个真挚的笑来,“只是我们也想与许监生你分享更多可口佳肴。”

田肃有些扭捏,吞吞吐吐道:“毕竟……毕竟我们现在也应当算是好友吧?”

他俩一唱一和,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对友人的关心。

许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心头更是涌上许多感动与暖意,不禁自嘲一笑。

是他有些自负了。

光想着自己如何不漏痕迹地帮他们精进课业,却未曾留意到,安远兄与台元兄同时也在小心翼翼地顾及他许子津的自尊心。

怪不得这些时日,他们二人几乎不怎么在桌案上夸赞百味食肆的吃食,只一个劲地埋头猛吃。

原来都是因着这个缘故。

许平长呼一口气,笑着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的朝食和暮食,都随你们安排,而你们的课业交给我负责。”

闻言,原本心中有些忐忑的薛恒和田肃,都忍不住笑了,连连点头。

许平等他们开心完,方才意味深长地微微抬起下巴:“安远兄、台元兄,为了不辜负你们买的吃食,我会非常认真地对待你们的课业,届时可莫要后悔啊!”

薛恒脸上泛着苦涩,委委屈屈地点头。

也成吧!

毕竟他阿娘下月末就要回长安,他总给考个好名次,讨阿娘欢心才是。

而田肃听了却是一愣,双眼放光,小心翼翼地问:“许监生,你方才唤我什么?”

“台元兄,”许平浅浅一笑,非常自然地又喊了一声,“既是友人,日后你唤我的表字便是。”

“哎!”田肃连忙应声,面上笑开了花。

三人有说有笑地还了空碗盘,又去买了焦糖奶茶和炸鸡,随意寻了一处桌案坐下,用起第二顿暮食。

田肃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大口焦糖奶茶,快乐到眯起眼睛:“不过我和安远再怎么努力读书,也没法考到所修课业的头名。”

薛恒嗷呜一口吞下热乎的炸鸡,无比赞同:“是极!故而我们也会督促子津你好好读书,什么头悬梁、锥刺股,什么用冷水洗脸,全部都给用上,绝不会让你退步一名。”

两人望向许平,齐声道:“子津,能不能提早品尝新吃食,就靠你了!”

许平:“……”

他可真是太感动了。

不远处,孟桑与叶柏目送谢青章离去,一转身就瞧见了此番热热闹闹的场景。

她笑着感叹:“谁能想到呢,两个多月前还势如水火的两拨人,竟然能成了好友。”

“不愧是至情至性的少年郎啊!”

叶柏瞧见许平眼底的郁闷,有些欲言又止。

桑桑,我怎么觉着许监生看上去不大欢喜呢。

另一厢,谢青章从偏门出了国子监,与守在门外的杜昉一道打马回长乐坊。

谢青章先回苍竹院换了一身衣裳,方才往昭宁长公主所在院子而去。

迈入院门时,廊下的年轻婢子们鲜少没有叽叽喳喳地唤“阿郎回来了”。

她们轻手轻脚地与谢青章见礼,为首的婢子小声道:“殿下今日有些困倦,正在屋内小憩。”

谢青章淡淡颔首,不欲打扰他家耶娘休息,想着待会儿再过来。

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谢琼的声音:“章儿!”

听见声儿,谢青章止住步伐,转过身,唤了一声“阿耶”。

谢琼面带三分笑意,从容不迫地走近:“你阿娘方才睡下了,为父尚还不困,想着好久没与你谈心,便来寻你。”

他笑问:“眼下可有空暇?要是没什么事,不若陪为父走一走?”

谢青章浅浅一笑,跟上谢琼的步伐,与之并肩而行。

父子俩走了一段路,谢琼先是问了一些国子监筹备朝见、谒先师的事,随后才聊起日常琐事来。

年过四十的谢琼,用一种过来人的目光看着谢青章,意有所指地问:“今日依旧是在国子监食堂用的吃食?”

谢青章平静地“嗯”了一声,面上没有流露出异样。

谢琼在心中哼笑一声,索性挑明了问:“也是与桑娘一并用的吃食?”

这一回,谢青章显然呼吸快了几分,走出去四五步,方才无奈道:“阿耶您看出来了。”

谢琼摇头笑了:“你啊,根本就不加掩饰,如何瞧不出来?”

他侧过头,目光在谢青章那张俊脸上扫了几圈,欣慰道:“挺好,总算开窍了。”

不仅是开窍,眼光也很是不错。

谢青章没经历过这种与长辈坦诚心意的情形,莫名有些窘迫,低低地“嗯”了一声。

父子俩走到湖边小亭中,仆役们极有眼力见地依着两人往日习惯,为他们呈上煮茶用的各色器具,随后敛声屏气地离开。

谢青章轻车熟路地开始煮茶,动作娴熟流畅。

而谢琼悠闲地坐在对面,冷不丁问:“来与为父说说,你与桑娘现下如何了?”

谢青章烤着茶饼,听到此问,很坦然地回道:“挺好的。”

谢琼来了兴致:“比如?”

谢青章细细想了一下:“除了朝参日外,儿子都会去食堂用朝食,每日也在食堂与桑娘、叶小郎君一并用暮食,期间会说些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