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该死(第2/3页)

朝慕云转身时,看到小辈们跪地在哭,都在抹泪,表情却不一样。

“娘……娘……你怎么就走了……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晋千易眼眶通红,碎碎念着,好像有点懵,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又似乎感觉发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那句‘你死了我怎么办’,当真是真情实感。

江莲跪在他身侧,也对着船上的人在哭,但哭和笑的表情,有时候是有些像的,她现在眼角垂泪,哭得真真切切,看起来伤心极了,嘴部撇开的程度,却像在笑。

跟亲爹江元冬灵堂前的表现,非常不一样。

朝慕云能理解这个不算太走心的哭,没了婆婆,后宅独大,这对江莲来说,似乎是难以拒绝的好处。

晋薇也到了,她的哭和前两人都不一样,是悄无声息的,没有特别激动的表情,只是眼泪簌簌而下,难过是难过的,但更多的是哀伤,像释怀,像理解,像早知这样的结局,像物伤其类,看到了更远的自己。

这里明明很远,甚至跟他没太大关系,但江项禹也来了,他没有跪,没有哭,只是站在一个侧后的角度,看着跪在地上的晋薇身影,眼里隐有苦痛和怜惜。

他难过的不是死者,而是跪在这里的人。

明明他妹妹江莲表现卖力,哭的已经不能自已,很需要被照顾和安慰,他却似乎看不到。

今日好像所有人都很闲,来得整整齐齐,齐氏也到了,看她表情,就知道是追着儿媳妇晋薇来的,她好像很看重……也不是看重,在朝慕云理解,有点像担心儿媳妇跑了,留她一人在史家守寡,就必须得看着点。

她过来也只是过来,并没有安慰儿媳晋薇,没有流露出任何心疼,只是非常不善的瞪向江项禹。

或许在他看来,这个男人任何一点举动,都是引诱,或故意泼脏水。

朝慕云看得叹为观止,不说口供,只看几个人的表情站位,就是一出伦理大戏。

大概看出病秧子累了半天,略有疲态,厚九泓清咳一声,站了出来:“都说说吧,昨天人都在哪,干了什么,最后一次看到俞氏是什么时候,容我提醒,主簿大人面前不可撒谎,是要赏板子的!”

二当家前后跟了两个案子,被病秧子指使的跑前跑后,多少也学了些问案技巧,颇有些像模像样。

“别人都哭的这么厉害,看样子得缓缓,江项禹,你先来吧。”

江项禹:“昨日我一天都在忙,最后一次见俞氏,是我父亲的灵堂前,她为何死在此处,我并不知晓。”

厚九泓:“所以你跟她无仇无怨?”

江项禹点头:“是。”

“那她死了,你跑这么快?”厚九泓哼了一声,“吊丧也不需要这么着急吧?”

江项禹视线滑过晋薇,憋了片刻,才道:“被皂吏问过话,眼下又没什么忙的,此事事发突然,疑与我父之死有关联,我心有隐忧,便来了。”

“不是吧,”厚九泓这几天到处跑,有些事知道的不要太清楚,当即冷笑,“我瞧你今天事安排挺多的,这个点应该在店里和掌柜接单盘账?你要真那么担心你死了的爹,也不至于家里还挂着白呢,就到处跑。”

江项禹:……

见他不说话,厚九泓朝朝慕云挤眉弄眼,瞧见了没,这是真担心人,就是担心的不是亲爹,而是心上人,晋薇要是不在,你看他来不来。

这个突破点,九爷找对了!

现场安静片刻,厚九泓再接再厉:“你知道晋薇庄子上种了白菊花么?她平时……”

话还没说完,江项禹就阖了眸,变了眼神:“她该死。”

厚九泓:“嗯?你说什么?”

江项禹冷笑一声:“俞氏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么?儿子是孩子,女儿就不是孩子,亲生的也能往火坑里送,对女儿苛刻,对儿媳苛刻,对儿子也不见得多好,外面看着风光如意,其实自私自利,所作所为,全是为了自己舒服,少麻烦,世间哪个当娘的像她这样,她难道不该死么!”

齐氏感觉被冒犯:“什么叫火坑,你在说谁是火坑?”

江项禹冷笑更甚:“你家那肮脏的地方,难道不是火坑?”

两个人眼看着要掐起来,厚九泓更加兴奋,打起来打起来,这波是要自曝啊!

可惜两个人都没有给他机会,只掐了一句,就双方熄火,克制的很。

厚九泓香当遗憾,摸着下巴:“看来你很恨俞氏。”

“为什么不能恨?”江项禹嘴唇绷得紧紧,“我的事,想必大理寺已经查的很清楚,我再多隐瞒也无用。”

跪在地上的晋薇身子一颤,眼泪瞬间汹涌,可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江项禹拳头捏得更紧:“人不是我杀的,但我对她的确有恨。”

厚九泓看了眼病秧子,少爷没指示,他就照着自己心意往下来了:“那你应该也挺恨史明智的?毕竟这老东西不是什么好货,谁都敢挑衅,连儿媳妇都不放过……”

晋薇咬白了唇,帕子掩面。

江项禹突然愤怒,盯着厚九泓:“男人顶天立地,哪怕有一点同情心,都不该在这种时候,说戳别人心窝子的话!欺负女人,你很有本事么!”

厚九泓手一摊:“分明欺负女人的是别人,你若不答,我可就继续往下问了。”

“姓史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何不能厌恶!”江项禹咬牙,“我的确对他没什么好感,又如何,你要因此抓我下狱,指控我杀了人么!”

齐氏再次感觉被冒犯,瞪着江项禹:“你难道没杀人么!史明智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儿子又有什么错,你就是杀人凶手,丧尽天良!”

江项禹:“早说了,那是意外!若我真有杀人,官府早将我拘了,我如何到现在还能好好站在你面前!”

“那是你手腕高,骗过了所有人!若不是你,我儿怎么会死!”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若他心胸稍宽一些,眼光略长一些,都不会那么死了!”

“你——”

“我如何!”

“别说了……都不要说了。”晋薇深深呼吸,声音透着伤,“没有意义。”

江项禹戛然而止,双拳握得更紧。

厚九泓慢条斯理,又道:“你很恨你父亲吧?”

江项禹一凛。

后背汗毛倒数,眼神也变得警惕,有种特殊的危机感。

朝慕云若有所思,看向厚九泓。

厚九泓当即得瑟,眉飞色舞,看过来的眼神都是暗示:敢说这种话,九爷当然也是有倚仗的!

朝慕云挑眉,手略微前一拂——继续表现,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厚九泓意外:新打听到的消息,可还没来的及跟你说哦。

朝慕云继续伸手:无碍,直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