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页)
屏幕上的人呼吸在变重。
云织清清白白问:“所以,什么时候给我补上?”
在清晰看到他浑身滴水,忍不住朝着手机走近的时候,她又勇气十足加了一句称呼,他最想听的,但她从来没有当面给他叫过的那个。
“老公?”
云织叫完,知道这纯属太岁头上动土,专挑他薄弱的地方撩,估计他那边已经不好收拾了,于是当机立断挂了视频。
她做完坏事有点手忙脚乱,火速给他发了句“晚安加油明天见”就赶紧怂的关机。
手按在电源键上的时候,他的回复恰好收到:“你等着,到时候最好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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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云织早起,司机准时来接她去国家艺术中心,在比赛场地跟青大的老师汇合,到了现场,云织意外发现层层叠叠的观众席已经爆满,堪比热门演唱会现场,根本不是以前国内油画圈比较小众的现状。
唐遥和很多同系的学生都提前赶到,唐遥挤到后台去抱云织,拍拍她背:“虽然秦总不能来,但还有我,最好的小阿织今天让我守护,他肯定信得过我。”
云织被逗笑,没忍心告诉她那些小黄文已经被秦砚北套路抓包的惨痛事实。
方简最近闲得慌,最严重患者从英国回来开始稳定得不可思议,他又去不了上午的飞机测试现场,干脆一腔热情来看云织的比赛。
在今天正式的比赛日之前,初选结果就已经公布了,根据参赛选手上报的画作,经过三轮专业评委评选,加上油画圈内广泛的大众评审投票,云织遥遥领先成为榜首。
但最终的成绩,要根据今天现场出题的画作,综合起来评判。
如果今天输了,照样走不上金奖冠军的领奖台。
比赛九点开始,正式进入场地之前,云织给秦砚北发了微信,他只回了两个简短的字:“会赢。”
云织有点奇怪他今天话少,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撩大了他有情绪,她关了手机,静下心,走上国家艺术中心最大会场的舞台。
台上精心设计过,分成了六个小区域,初选前六名的年轻画家各据一方,互不干扰,每人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各自有摄像头对准画架和人脸,时时在大屏幕上直播作画全过程。
时间两个半小时。
主题直到六个人都分别坐好,才当场公布。
题目:“人间。”
元素:“人体。”
每个区域隔间都有独立的门,倒计时开始那一刻,云织听不到外面观众席上的声音,只有面前空白的画布,和彻底的寂静。
云织的直播镜头在现场大屏幕中央,旁边五位,也都是国内圈里广受欢迎的高水平油画家。
别人都已经开始着手,她仍然坐在那,望着画布上的一片白。
为了画画,她手上没有戴戒指,学秦砚北的方式,用链子拴着挂在胸前,藏进衣服里,现在微微硌着,酸涩麻痒。
以前她的人间,好像都是缠在腿上的荆棘,甩开了拼命往前跑,跑到跟命里注定的那个人重逢的一天,之后她的人间,定格在英国研究所那个窗口洞开的窗台上。
她无比确信,如果他在那天坠入深夜,她也会一切归零,戛然而止。
他总认为,是她在救他,是她伸出手,在死亡把他侵吞殆尽的时候抱住他,其实从始至终,她才是那个真正获救的人。
她跟他的人间,完整重叠,不能分割。
云织低下头,拧开颜料,调整笔刷,再抬眼的时候,大屏幕上最吸引目光的一块直播画面上,温润眸子里有水光闪过。
倒计时只剩两分钟的时候,其他五个屏幕上都已经停了,高清摄像头完整拍摄着成品画作,都是圈内可圈可点的高水平作品,但现场所有目光,齐刷刷集中在还未彻底停笔的那个画面上。
云织在最后,给人物的眼睛点上了光,倒计时的提示音响起时,她放下笔刷,对着这幅画慢慢露出笑,然后摘下脖颈上的链子,取下戒指,戴在了左手中指上。
观众席有短暂的安静,渐渐响起掌声,直到声音越来越大,有人甚至站起身,双手举过头顶鼓掌。
问鼎的画作,除了绝佳的画工和技巧,还有感情。
在前两者已经做到极致,别人再怎样也难以企及的时候,最后的感情,就成为让一幅画完全活过来的真正灵魂。
画架上,甚至不太像一副死板的画框了,而是透过一个人的眼睛和手,呈现出来的情感具象。
主基调背景是鲜明sin风格的暗色,男人在画面中间,随意坐在嶙峋的断石上,骨骼肌理的走势真实到栩栩如生。
他穿松散的白衬衫,赤脚,手脚脸颊都有血污,狰狞的荆棘缠绕到他的膝盖和手肘,却并不是向上攀爬的趋势,而在枯萎退缩。
他背后是深渊,头顶是破进来的光。
明暗色彩的冲撞刺激感官,而最终那些光,照进男人眼睛深处,折出她结尾时给他点燃的亮。
身后是他的过去。
眼前是他的人间。
国家艺术中心的场馆里掌声雷动,很多资深的油画爱好者忍不住叫喊出声,群情激亢里,只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站在前排侧面阴影里的人没有出声,唇边有笑。
他身后也是大片黑影。
但他面前是此生最温柔夺目的光。
几轮评审过后,云织当之无愧成为这一届金奖的获得者,实至名归问鼎了当前国内新派油画。
她站在聚光灯下,紧紧握着奖杯和奖牌,心在不受控制的抖着,想见他,想把这些都塞给他,想面对面跟他说,不止是订婚,她其实还想嫁给他。
等到颁奖的画面被镜头定格,整个场馆的灯光也全部打开,人群在逐渐疏散退场,到观众席渐渐空下的时候,有人眼尖地发现了那道隐在光影交界处的高大身影。
云织已经要去后台了,迫切地想给秦砚北打电话,她一直忍着情绪,在闻声回头,远远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眼前模糊。
他早就来了……
他故意不出现,是怕场内注意力被转移,稀释她的荣耀。
秦砚北不在意身后的声浪,沿着通道走向舞台,他没有上得太高跟她平视,停在低几级的台阶上,仰起头看她:“我说过,会赢。”
云织以前不好意思在人多的公开场合表现亲密,但今天此刻,她三两步跑过去抱住他:“你怎么能来!你不是在测试吗?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两点就正式试飞,你不在机场——”
“我当然不能在机场,”秦砚北揽住她,“首次试飞的机组成员还差一个,我不把她找回来,怎么能起飞,sin老师,你给飞机画了图,特批登机,不想去亲眼看看吗?”
云织没想过自己能有这个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