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2页)

“原来做的事……?”

据薛青的了解,他知道老王爷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颇有威信,怎么一下便就倒了呢?

“唉。”酒客叹了口气,“我是未亲眼见那场面,只是道听途说。”

“听说那满门抄斩的陆相竟是冤枉的,其间便有宁王爷的参与。

只可惜陆相三代忠烈,竟落了个这样下场。

不过有人说陆相的公子还活着,只是不知道是何下落。”

薛青放在桌下的手攥的紧了些,他下意识的看向法海,但他忘记他们都戴了幂篱。

隔着皂纱,他看不见法海此时的表情,只能看到法海露出的好看下颚与锋利的唇。

“倒是那宁世子向来行事乖张,狠戾异常,如今落了这个这个下场,真是大快人心。”

坐酒客身边的另一位彪悍大汉说道。

钱塘城的人,谁人不知道宁世子的名声?

尤其是老王爷病重时期,这位宁世子大权在手,生杀予夺。

由着性子杀死了不知多少无辜百姓,但是他们又不能如何。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也不敢怒更不敢言。

如今那高高在上目无尘土的世子也从宝座上跌落,被贬成了他们一样的平民。

真是可悲可叹。

薛青则震惊了,好在幂篱的皂纱将他这没见过世面一般的表情给遮住了,没有让他显得太丢脸。

无双的住宅本就在郊外,安静的只此一户,只有旅人和信使才偶尔经过那地方,消息自然也闭塞。

这几日他与法海也都在无双宅子中疗养,却没想到外头早已天翻地覆,换了一番天地。

加上宁无恙在他心中的形象太过无法无天,以至于乍然听到宁无恙遭到的这些,让这消息都显得虚幻起来。

强权至上更有强权。

原来这样翻云覆雨的人,也会因为他人的一句话,而悄然改变命运。

“你怕是不知,这宁世子本就是老王爷强求之子,靠灵隐寺强续着一条命。

哎,小二——给这上盘花生米。”

酒客说着说着,朝边上的路过的小二招了一下手。

八卦果然是刻在人身上的本能,彪悍大汉一听到自己没听过的说法,便凑着酒客更近了些,眼睛中闪着光芒。

“嗯?此话怎讲?”

他十分有兴趣地问道。

一边的薛青也竖起了耳朵,屈着指节用指尖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点着。

酒客显然很享受这几双眼睛注视着他的感觉。

他的语气也就变得故弄玄虚,“灵隐寺后山的那些妖骨,定不只是与静玄修炼邪功有关。

你试想老王爷怎么可能这么巧合就老年得一子,况且这孩子还需要灵隐寺来续命。”

“难道不觉得其中有蹊跷吗?”

听闻此言,彪悍大汉的表型像是天灵盖被打开那般的醍醐灌顶那般恍然大悟。

“竟是如此——!”

然后两人对视着露出一个“你懂我懂”的玩味表情。

“那个。”

围观的薛青插了一嘴,“那被贬为平民的宁无恙,现在下落如何?”

“下落嘛——”酒客思索了一下,“这我们也不知啊。”

“不过,他那般病体,又一贫如洗,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酒客夹起小二送过来的花生米放入口中。

“我倒是听说,这宁无恙众叛亲离,最后也只有一个侍卫愿意救济他,但那侍卫腿早就废了。”

彪悍大汉也饮了一口酒。

酒沫在他面上浓密的络腮胡上留下印记。

“你说那废腿侍卫?前几日便在意外中死了。”

“什么意外?”

“被一世家公子的横行马车撞死在路上,大抵那公子是与宁无恙有仇怨的,连他最后的一个支撑都要夺去。”

“嗨——”他们聊到最后都沉默了,皆大口饮了一口酒。

宁无恙作孽太深,一切都罪有应得,只是见证了这盛极而衰,跌落尘埃被碾碎成泥的过程,不免有些唏嘘。

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楼塌了。【注1】

竟在这寻常酒客闲聊中得知了宁无恙的结局,薛青一时也不知道感慨什么。

只是这世间因果循环轮回,而报应不爽。

薛青侧头去看边上的法海,还是和原来的一副模样,看不出情绪,仿佛除了薛青的其他事情都与他无关,无法让他产生一点波动。

在寂静中,薛青从桌下伸出手,一把握住了法海的手。

其他的烦扰事情已与他们无关,只有此时身边人心上人,才最重要。

他们在无人看见的木桌之后十指相扣。

——正大光明,却又隐晦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