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3页)

齐王适时插了话儿,“您看您,哭什么,若是让太皇太后瞧见,岂不让她老人家更难过?”

陈述白拍拍太后肩膀,“母后进去吧,朕还有事。”

“陛下也要注意龙体。”

“嗯。”

等陈述白带着宫侍走远,太后抹了抹发酸的眼眶,看向齐王:“你说,陛下听进去了吗?”

“陛下的心思,儿子哪琢磨得透啊。”

探望完太后,齐王没事人似的在宫里乱转,经过尚衣监时顿了一下,吹着口哨走了进去,当瞧见一个面若桃李的小绣女时,眼前一亮,“你们掌印呢?”

木桃见他走过来,忙道:“姑姑在大堂。”

齐王上下打量起木桃,“多大了?”

“啊?”

木桃一头雾水,想也没想回答道:“十四了。”

齐王又打量几眼,感觉有点小,下不去手,“明年这个时候,本王再来看你。”

“?”

齐王倜傥一笑,背手走进大堂,见殊丽正在弯腰教导绣女刺绣,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她的细腰圆臀上,倾城美人难再得,这一个顶他一后院的美姬。

“殊丽,跟本王来一下。”

闻言,殊丽直起腰转身,态度不见热络,“殿下有事?”

齐王歪头,有点被拂了面子的无奈,谁叫她得宠呢,“过来一下。”

不会因为得宠,狂傲到目中无人吧。他心里没底,却在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时,泛起鄙夷,再怎么得宠,也只是个被呼来喝去的宫婢罢了。

来到无人的地儿,齐王挤挤眼睛,“相识一场,本王还惦记过你,就给你提个醒,一旦踏入皇室的门,你此生都别想自由。”

“殿下为何跟我说这个?”

“陛下或许要选秀了。”

殊丽眸光一滞,感觉心被狠戳了下,可也仅是短短的一瞬就恢复如常。

很早之前,她就知道,选秀是不可避免的,再说,陈述白想娶谁、纳谁,与她何干?她又阻止得了吗?

她只是他这辈子的第一个女人,不会是最后一个,何必去在意呢。

可心还是会疼,又闷又钝,明明她喜欢的人是元佑,不该为陈述白失魂落魄才是。

“多谢殿下提醒。”

看她面不改色,齐王耸耸肩,“既然你不在乎,就当本王多管闲事,不过......有朝一日,这偌大的皇宫若是容不下你,你可以改名换姓去投奔本王,本王不介意你的过往。”

说着,他走近一步,露出颇有深意的笑,眨了眨多情眼。

殊丽退后两步,“不必了,宫里容不下我,我也自有去处。”

在拿到卖身契那日清晨,她就开始谋划了。

殊丽没有因为齐王的话感到难过,她只是有些不舒服,回到耳房时,眼前天旋地转。

喝了一口温水后,她躺在老爷椅上,单手搭在额头上望着低矮的屋顶,忽然觉得之前的宠爱如大梦一场,现在,梦该醒了。

木桃进来说了句什么,她没有反应,等木桃出去时,才恍然刚刚有人进来过。

明明不该难过的,又为何心不在焉呢?是陷腻入虚假的温柔中,还是开始变得贪心,贪图荣华富贵和金灿灿的盛宠?

当晚,陈述白压上来时,她忽然觉得反感,因着这段时日的恃宠而骄,竟曲膝蹬出一脚,蹬在了陈述白的腿上。

“怎么回事?”

“没心情。”

在这事儿上,陈述来从来不管她有没有心情,一向强势,想要几次就要几次,不顾她的抽泣求饶。

此刻也是如此,直接扣住她的脚踝,向外翻开,栖了过来。

殊丽气得脸通红,不停推搡,直到力气全失,任由他摆布。

陈述白进退无度,扣着她的后脑勺,粗嘎着嗓音道:“认真些,当心朕罚你。”

殊丽偏头看向一边,紧咬牙关,忍着破碎的声音,如一条不动的鱼。

许是心口快要颠碎,她忽然觉得反胃,一把将人推开,蜷起腿附身干呕一声,脸色变得煞白。

陈述白身形微晃,斜睨一眼床沿的女人,俊美的面庞显露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将她揽入怀中,轻吻她额头,“跟朕说说,怎么了?”

殊丽倚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给人一种虚弱又易碎的感觉,好像下一晌,她就会幻化为烟缕,消散不见。

陈述白抱紧她,吻她的面颊,“有什么不顺气的就说出来,别憋坏了。”

殊丽仰头,盯着他好看的下颌骨,“陛下会一直喜欢我吗?”

她也不知为何要问这么傻的问题,可就是问出了口。

“你呢?”陈述白勾住她的腿弯,将人抱坐在身上,按揉起她的玉足,“可曾喜欢过别人?”

又可曾喜欢过朕?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能容忍枕边人心里装着别人,就因为她装着的那个人是他的影子吗?若是换成其他人呢?

殊丽被问住了,也就没有再去问刚才的傻问题,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坦诚相待,何谈情与爱。

得不到她的回答,陈述白并不诧异,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抱着人躺在被子里,没再去做灵魂的撞击。

宋府密室被盗之后,他早就没有顾虑了,不担心被人发现元佑的真实身份,可对她,始终不忍心戳穿那层纱帐,告诉她,他和元佑是一个人,毁了她心中的欢喜,也毁了他二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甜蜜。

还是清傲在作祟吧,不愿真正的自己输给一道影子。

接连几日,殊丽偶尔会恶心干呕,食欲也大不如前,却因忙碌暂忘不适。

这日,晚娘从司礼监出来,眼眶发红,来到殊丽面前时,更是难掩激动,抱住了她,“我竟然记错了入宫的日子,那一年,我是小寒时节入的宫,今夜亥时过后,我就满期了。”

还会记错日子,殊丽失笑又感慨,十几年的宫中生涯说慢也慢,说快也快,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结束了。

“今晚我送姐姐离宫。”

子时时分,殊丽挽着晚娘的手,与绣女们道别。

绣女们或而羡慕或而担忧,但都送上了祝福。

木桃更是泣不成声,抱着晚娘不撒手,“晚姑姑,你要答应我,等我满期离宫没地方去,你得收留我。”

晚娘笑着笑着就哭了,拍拍她的后背,“放心吧,我还得跟你姑姑一起,将你送嫁呢。”

木桃点头,“说好了,不能食言,你一定要成为有权有势的女掌柜,让我有浮木可依。”

“好,一定。”

与绣女们告别后,晚娘在殊丽的陪伴下,最后一次回望了整座皇宫,她眼含热泪,默默与宫阙告别。

“再也不会回来了,怎么忽然觉得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带着人情味呢。”

殊丽笑笑,没有接话,一砖一瓦之所以有人情味,是宫里还有她惦念的人,以及惦念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