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渡我(第2/3页)

方砚唯:“啊啊啊啊啊啊!”

路执:“。”

他催促地用力拍了两下路执的手,指甲从路执的手背上划过去。

路执敷衍出声:“啊啊。”

方砚唯:“……”

“海盗船,去吗?”下来后,路执把矿泉水递给他,“这个过山车有点无聊。”

方砚唯这会儿有点想见黄毛。

过山车也太恐怖了。

“暂时不想去。”他说。

这辈子都不想再去。

“要拍照吗?”一个大号玩偶熊走过来,“你们的票里是包含拍照的哦。”

拍照?

哦对。

除了上次的晨会,方砚唯还没正式跟路执拍过一张合照。

眼看着周围没人,方砚唯跳起来,原本是想抱住路执,结果路执却双手一托他的腿侧,将他抱了起来,忽然悬空而起的感觉让他把路执肩膀后的衣服抓出了褶皱。

这拍的,也太丢人了吧。

路执的臂力也太好了。

按快门的熊也惊呆了。

“给我吧,谢谢。”路执伸手。

拍立得照片正缓慢地显现出画面来,那样匆忙仓促的一个拥抱,竟然拍得很不错。

作为背景的天空与摩天轮,美得像梦境。

“给你吧。”方砚唯把照片丢给路执,“这是方哥的黑历史了。”

路执把照片放进了口袋里。

临近傍晚,方砚唯跟他男朋友并肩,往游乐园外走去。

“累了?”路执感觉到他步速变慢。

“有点。”他说。

路执:“那稍等。”

路执租了辆自行车,载着他。

游乐园的自行车道修了好几个坡道,路执没按刹车,直接带着他从坡上往下冲。

他骤然攥紧了路执的衣角,把头靠在了路执的背上。

这似乎已经是他目之所及的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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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期后,鹭屿市高三年级的第一次模拟考试正式来临。

前一天晚上,班级群里,最紧张的是陈老师。

[班主任-陈老师]:早睡早起,明早吃饱了再出发,审题认真,名字记得写。

[何岁岁]:老师这只是模拟考。

[班主任-陈老师]:你这孩子,别打断我,我这是在给你们营造氛围。

何岁岁不在群里说话了,转而戳了方砚唯的微信。

[岁岁平安]:哇,实验中学的人好狂,说这次市第一非他们莫属。

[岁岁平安]:上次联考,他们校第一差了执哥10分呢。

[方块A]:执哥才是最棒的!

[岁岁平安]:对,你老公才是最棒的!

[方块A]:那必然。

学校附近有一条深巷,是方砚唯当初初遇路执的地方,这周围少有人至。

巷子边有家流动摊位卖蚵仔煎,方砚唯每周都会去那里买。

“方哥,我去买2b铅笔。”路执说,“你在这站着,别把我丢下。”

“嗯。”方砚唯心不在焉地哼了声,低头咬他的蚵仔煎。

考前最后一眼看的内容,有很大概率会考到,这是个玄学。

他决定再看几眼书。

肩膀被人拍了拍。

“这么快?”他站头。

路建昌站在他面前。

他皱了下眉,后退了一步。

“小孩,你在跟我儿子谈恋爱吗?”路建昌问。

方砚唯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

“我能看出来。”路建昌说。

方砚唯并不打算回答。

“你用什么身份问我?”他反问,“路执的亲生父亲,还是一个家庭暴力的施暴者?”

路建昌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我那是……那是不小心,那之后……”

“那之后你仍然在三番五次地伤害他,他颈边的烟头烫伤不止一个。”方砚唯说,“你后来不打他了,不是因为你不想打了,是有因为你打不过了,不是吗?”

我没素质,我想骂就骂了。

我把男朋友的家人都骂遍了。

方砚唯心说。

“您是人渣。”他说。

“说正事,你跟他分手。”路建昌说,“别的我都不计较了,但我儿子绝对不能是个同性恋。”

四十多岁的男人,大声说起话来,忽然让方砚唯有了一种这个人在无理取闹的荒谬感。

他转身要走,却被人在身后推了一把,路建昌蛮不讲理地,伸手想掐他的脖子。

一只黑色书包抡到了路建昌的头上,路执掐住路建昌的衣领,把人往墙边掼,目光像是结了冰。

“你就是我儿子。”路建昌的后背撞在墙上,他咬着点笑,说,“你这打架风格,跟我一个路数。”

“我警告过你了。”路执在他耳边说,“你敢动他,你就去死。”

路建昌挣脱,被路执又一把按了回来,他抽了把短刀,往路执的脸上划,被路执险险地躲开了。

这根本不是小打小闹的级别,方砚唯之前就听黄毛说过,说这对父子打架都是奔着死里去的。

他拿了手机要报警,被路建昌撞过来,手机摔在了地上。

巷口卖蚵仔煎的阿姨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惊呼了几句他听不懂的方言。

“我知道有的城市,不那么在乎同性恋了。”路建昌喘着气说,“但大部分人就是没法接受,你一天不打死我,我就一天不让你们在一起。”

路执用力的手骨微凸,手背青筋凸起,他从路建昌的手里夺过刀。

“路建昌。”路执把刀往下压,“你自己活得像烂泥,却容不得别人生在光里。”

他有软肋了。

方砚唯就是他的软肋。

“你们不分手,我就一直盯着他,去你的学校闹,你总不能永远都跟着他,我不会让你们安生。”路建昌的嘴角扯出一抹笑,“要么你就杀了我,把我解决了。”

方砚唯看着路执手里的刀渐渐下压。

路建昌不是路执的对手,但路执——

不可以。

他的路执是最好的。

不能成为下一个路建昌。

路执要平安地高考,去比鹭屿遥远的地方,去看山海,去看不同天空下的阳光。

路执抬手,神情冷淡得无悲无喜,对着路建昌肩膀的位置把短刀压了下去。

“执哥!”一只手拦在了他面前,拦了刀刃。

方砚唯的五指间传来刺痛,血滴落在路建昌的衣领上,泅开了红色的花瓣。

路执瞬间松开了刀刃,路建昌跌落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给我一刀啊,捅我啊。”他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是大吼着,“我坐过牢,你也去坐牢,我俩谁也不要嫌弃谁,你永远都是我儿子。”

刚才那瞬间的恐惧,让他站不起来,只能大声地叫嚣着,骂着最难听的话。

短刀被路执踩在脚下。

方砚唯微微发抖,顾不上五指的锐痛,抱住路执,染血的指尖无意中擦过路执腕上的细木佛珠。

“别生气……不值得。”